陶陶最終還是留院觀察了一天,江承嗣幫忙辦理了住院手續才回到老宅,卻沒想到,除卻老太太與江錦上,居然還有兩個人,四個人都能湊一桌麻將了。
「站在門口幹嘛?還需要我請你進來?」老太太皺眉,還拿著剪刀,在修理著她那些盆栽花枝。
「不是。」江承嗣硬著頭皮走過去,「奶奶,我錯了。」
「你小子,自己出去瘋就罷了,你還帶著孩子,他倆才多大……」老太太氣急之餘,拿著剪刀就朝他比劃著,剪刀頂部尖細,修剪花草用的,鋒口更是銳利。
江承嗣脖子一縮,「奶奶,您注意點。」
「你還知道怕啊!」老太太氣得把剪刀拍在桌上,「這次是沒出事,如果有個好歹,我看你如何同你哥和嫂子交代,你向他倆認錯了?」
「嗯,二哥沒搭理我。」
「他沒揍你就不錯了,你還指望他搭理你,宴廷什麼脾氣,你不清楚?」老太太輕哼,「你這小子啊,就是欠打——」
老太太剛走兩步,江時亦急忙起身,給她遞上拐杖。
「時亦,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告訴你,今天這小子我是打定了,居然帶孩子出去玩車,我看他是瘋了……你今天要是攔著我,我連你一塊打。」
江宴廷雖說人沒事,可聽說小姑娘頭也破了,手也破了,老人家肯定心急如焚,想去醫院,又說她受到驚嚇,讓老太太晚些再過來。
在家坐立難安,肯定要找地方泄火,那只能找江承嗣!
「哥。」江承嗣不斷給江時亦使眼色。
他知道自己這次在劫難逃,可他怎麼都沒想到,江時亦會過來,他餘光瞥了眼另外兩個在喝茶看戲的人,果然……
關鍵時刻,還是親兄弟靠譜。
可江時亦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好似從陽春三月,瞬間墮入寒冬臘月。
「誰說我是來給他求情的,這小子做出這種混帳事,的確該打,我只是覺得您需要一件趁手的物件,這小子皮糙肉厚,您多打幾下,消消火。」江時亦聲音本就非常低,此時更像是魔音。
江承嗣瞳孔微震,這特麽還是親哥嘛!
敢情你特意遞拐杖過去,是讓奶奶打我?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難道你不該打?」江時亦看著他,眉眼淡,就連聲音都很淡。
江承嗣不作聲。
老太太攥緊拐杖,也有些詫異,「我還以為你匆匆趕過來,是為了替這小混蛋求情……」
「我猜到他肯定會被您懲罰,這要是傷了,殘了,我畢竟是他親哥,順手把他拖回家就行,不勞煩你們。」
江承嗣:「……」
江錦上忍不住低笑出聲,這個三堂哥,的確是個狠人。
「江小五!」江承嗣瞪了他一眼。
「你還瞪小五?你這混小子——」老太太抬起拐杖,倒是真的打了他幾下,這畢竟是親孫子,下手力道終歸沒有過重。
而且她年紀大了,打了幾次,就氣喘籲籲,抬不起胳膊。
「哎呦,我這——」老太太拄著拐杖,急促喘著氣兒,「真是上了年紀,不得不服老,這就沒勁兒了。」
「奶奶……」江承嗣見她累了,就想說點話哄著她,此時坐在客廳,一直沒出生的某個冷麵瘟神,忽然開口了。
「江奶奶,這麼暴力的事,不適合您,我可以代勞。」
「霍……」江承嗣舌頭打結。
擺明是趁火打劫,作為朋友,他落水了,不把他撈上來,還特麽湊上來踹一腳?有這種兄弟嗎?
「行啊,你來!」老太太知道這幾個小子雖是朋友,卻很喜歡拌嘴,互相使絆子,急忙把拐杖遞給他。
這人本就生得高大,凶神惡煞的,手中握著拐杖,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頗有點氣吞山河,要把他搞死的感覺。
「等會兒老霍……」江承嗣有點慌了。
他那點拳腳,都是跟他學的,這人徒手都能劈磚,這一棍子下去,按照他的力道和狠勁兒,自己的脊梁骨都能折了。
他顛了顛拐杖,似乎是在掂量如何握著才趁手,瞧著江承嗣開口,冷眸肅殺的看著他,聲音低沉:
「還有遺言?」
江承嗣語塞,什麼烏鴉嘴。
「我們近日無怨,往日無仇的,你這……」江承嗣清著嗓子。
「我記得你前段時間經常開車去我們家附近轉悠……」
「這麼記仇?」
「你才知道?」
「……」
這一拐杖,終是沒落下去,要是真的受了他這一棍子,江承嗣明天怕是真的要下不來床了。
老太太又訓斥了他一番,明令禁止他最近去賽車場或者出去飆車。
「奶奶,我知道錯了。」
「去鍋裡看看湯煮得怎麼樣?待會兒跟我一起送到醫院,你這小子啊……」老太太嘆息,「最近你哥和嫂子已經夠亂了,你還給他們添麻煩。」
江承嗣伸手摸了摸後腰,雖說方才老太太下手不重,可敲了幾棍子,也是酥酥麻麻,挺疼的。
「衣服撩起來,給我看看,打成這樣了?」老太太看他一直在摸後背,有些擔憂。
「沒事。」
「我看看!」老太太冷聲道。
後背有幾道紅痕,不算重,老太太抬手拍了拍他的後腰,「也沒什麼事,你哼哼唧唧做什麼?嬌氣得很!」
被她這狠狠一拍,倒是疼得他倒吸了口涼氣。
「走吧,我給你上點葯。」江時亦從江錦上那邊討了點藥膏,示意江承嗣跟自己去洗手間。
很快就從裡面傳來江承嗣的哀嚎聲:
「臥槽,哥,你這是上藥嗎?你是想謀殺我吧。」
「如果想謀殺你,弄點化學試劑,能讓你走得悄無聲息,犯得著這麼費勁?」
「……」江承嗣氣得咬牙,「你能不能輕點!」
「你能不能別和小姑娘一樣,碰一下就亂叫。」
「我……」
什麼叫碰一下就亂叫,這都什麼虎狼之詞!
**
醫院
陶陶住院後,唐菀也一直跟著,幫忙照看著江江,這期間,謝奪父子與謝彤彤都來過,皆是話不多,讓她好好休息。
「大哥——」謝永戚要離開的時候,沈知閑叫住了他。
「有事?」老爺子住院,謝永戚一夜沒闔眼,臉上已有憔悴之色。
「我想把陶陶的戶口轉出來?」
謝永戚點頭,「這是應該的。」
當年情況太複雜,沈知閑產後大出血,昏睡急救了很長時間,而孩子這邊,也到了需要落戶的時候,便掛在了謝家。
「遷戶口需要的材料,我回頭讓人送給你。」
「不用,我自己去弄,大伯那邊……」沈知閑低著眉眼。
「醫生說沒事,現在就是等他醒過來。」
饒是沈知閑說材料自己會準備,謝永戚還是和謝奪說了,謝奪也沒弄過遷戶口的事,還特意上網搜了下,網友解答,也是五花八門。
……
此時太多人盯著江家與謝家,尤其是江承嗣,畢竟害得孩子受了傷,很多記者都鎖死了他,瞧他與江家老太太一起去了醫院,獨自出來後,臉色陰沉,開車沒回家,而是直奔機場。
再一打聽,居然買了機票直接出國了。
結果網上瞬時又流傳出了這麼一則新聞。
【江家四爺被流放出國。】
【江家內部疑似產生隔閡,四爺受到懲戒。】
……
這都是不重要的,最主要的是,祁則衍今日在公司發了火,其實這件事和江承嗣半點關係都沒有,結果傳出來,就變成:
【某人出國,某人控制不住脾氣,在公司大發雷霆。】
祁則衍最近忙的團團轉,閑下來才知道江承嗣把陶陶摔了,肯定要直奔醫院去探望,自然是風塵僕僕,神色匆匆……
直接被曲解為:
【四爺被流放,祁少去討要說法。】
祁則衍差點沒被氣死。
可是根據記者打聽,江承嗣前往的國家,居然是E國,就是當年江宴廷與沈知閑留學的國家,只是外人不知,可謝家人心底都清楚,只怕不會是什麼「流放」……
陶陶雖是摔了,傷勢畢竟不重,犯不著把江承嗣打發出國,目的地居然是E國,顯然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