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麼大家都沒起床啊?」江江話音剛落,就看到被自己挑出去的胡蘿蔔,又被江宴廷倒進了他的碗裡。
「吃完。」一如既往的渣爹作風。
誰都不想惹孩子不喜,只是長身體的時候,江江挑食還是比較厲害的,肯定要當這個惡人,總不能讓妻子來做惡人,只能他來了。
「你看看妹妹,當哥哥,就不能給她做個好榜樣?」
「我真的不想吃。」
江江說著就要跳下凳子逃跑,卻被江宴廷一把揪住了後衣領,又給按回了位置上。
「爸爸,你看那個!」江江指著窗外,「樹快倒了。」
「別來這招,趕緊吃東西。」
「我說真的,肯定是昨天的雨太大了,你看,把樹都打歪了。」
江宴廷偏頭看了眼,那棵樹,倒是真的歪了。
「我要去告訴二叔!」江江趁機跳下凳子就往樓上跑,總之是不想吃胡蘿蔔的。
江宴廷挑眉:這混小子……
*
江江到樓上時,江錦上已經起床了,而唐菀靠在床邊,正在接電話。
「你怎麼來了?」由於唐菀在接電話,江錦上刻意壓著點聲音。
「二叔!」江江抬手,示意他靠過來。
「怎麼了?」
「你家的樹歪了。」
「行了,我知道了。」那棵樹豬肝都沒手腕粗,昨晚雨大風急,難免被吹歪,重新培植一下就行。
江江看唐菀在打電話,說完就走了,而江錦上見她掛了電話,神色似乎不太多,「警察怎麼一早給你打電話?」
唐菀懷孕後,難免覺得身子重嗜睡,若不是派出所的電話,她也不會醒。
「梁晗墜樓了,正在急救。」
「墜樓?」江錦上蹙眉。
「梁家之前以為有霍家撐腰,以他受傷為由,一直在給他爭取保釋,能夠由他家照顧,在外就醫,雖然故意傷人,也符合條件,所以警方按照程序,同意今早由梁家人把他接走。」唐菀摩挲著手機。
「可是他還有毒.癮,警方警告了梁家很多次,可是他們家不聽勸。」
「剛轉到另一間醫院,癮犯了,自己從樓上跳下來的,三樓,不算高,不過當時腿就折了,正在搶救。」
唐菀是受害人,警方就第一時間通知了她。
江錦上無奈,「這能怪誰……」
而此時唐菀手機再度響起,一個沒有標註過陌生號碼,她又是哪位民警幹事,便接了起來,「喂?哪位?」
「唐菀,求你救救我兒子,求求你……」
「梁……梁夫人?」
「現在整個京城,只有周醫生能救他了,我們聯繫不上他,能不能請你幫幫忙,求你了。」那邊的人聲音帶著哭腔,斷斷續續,甚至有些語無倫次,說什麼要給唐菀當牛做馬。
「你是她乾女兒,你肯定能找到他的對不對?」
「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求求你……」
她幾乎沒給唐菀說話的機會,似乎那邊又有什麼病危通知下來,電話就掛斷了。
「梁家來求你?」江錦上輕哂,而此時外面傳來車聲,他走到窗邊看了眼,「好像是周叔的車。」
「乾爹怎麼來了?」唐菀急忙下床去洗漱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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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兩人到樓下時,江震寰與江時亦早已去了公司,江宴廷夫妻倆已經出門送孩子去幼兒園,只有老太太和范明瑜在接待周仲清。
「乾爹,您怎麼一大早過來。」
「是我讓他來的。」老太太笑著,「這昨天不是出了不少事嗎?你外婆身體又不大好,我就擔心她不舒服,你也知道,這老人家啊,總是這樣,要不是身體實在撐不住,不想麻煩孩子,我就主動讓他過來瞧瞧。」
「我今天正好不坐診。」周仲清笑著看向兩人,「你倆怎麼樣?都沒什麼事吧?」
「我挺好的……」唐菀摸了摸小腹,「孩子一直很乖。」
「希望出生以後,也這麼貼心,可千萬不要學哥哥啊。」范明瑜笑著招呼唐菀去吃早餐,「今天江江挑食,又把他爸媽氣得不輕,這孩子好的不學,盡學某人的一些壞習慣……」
江錦上佯裝沒聽見。
「乾爹……」唐菀私心是覺得梁晗死有餘辜,只是那畢竟是條人命,還是把他墜樓的事告訴周仲清了。
「墜樓?這梁家人還真是自作孽啊!」周仲清冷哼,「你知道他家為什麼那麼急著辦保釋,又趕著一大早幫他轉院嗎?」
「那是因為知道我倆的關係,怕我對梁晗不利,趁機對他下什麼毒手。」
「我犯得著為一個人渣去涉險犯法?簡直是小人之心,現在落地這般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別說我不想救了,梁晗這事兒,就是我想救,那也沒辦法……」
就算是醫生,術業有專攻,內科、骨科、外科……哪有全能的,周仲清是權威,卻不是聖手,墜樓斷腿這些,還真不在他術業範圍裡。
江錦上開口,「梁晗這次應該是凶多吉少,所以即便你對這個領域不精通,還是來求你,因為沒辦法了。」
「若是不保釋,不轉院,也沒這麼多事,你說怪誰?」周仲清也是無奈。
自己上趕著作死,誰能攔得住。
「況且我就算能救,這人救回來還好,若是救不回來,只怕以他們家的脾氣秉性,怕是要把這責任怪在我頭上了。」
「何況那不是我專攻的領域,這個忙,我是有心也無力。」
……
唐菀點頭,那這次梁晗能不能順利度過,只能看命了。
很快沈家二老與沈疏詞便起身,得知老太太特意請周仲清來給兩人量血壓看病,也是心底感激。
不過很快,有人小跑進來,說是梁夫人來了,許是找人打聽,知道周仲清在這裡,跪在門口,苦苦哀求,說要見他一面。
聲嘶力竭的哭喊,把祁則衍和江承嗣都吵醒了。
得虧江家老宅遠離市區,周圍又無人家,若不然少不得要引來非議。
周仲清最後還是出面見了她,做醫生的,哪兒能眼睜睜看著病人死在自己面前。
「……他們說小晗不僅摔斷了腿,還撞了頭,導致整個脊柱神經都……他們說沒法救了,只要您肯出面,就算能能把人救回來,我們也不會怪您的。」
梁家現在是求助無門,尋求個心理安慰罷了,做父母的,總要為孩子拚盡最後一點心力,總要試一試,萬一周仲清就把人救回來了呢?
周仲清知道自己救不回梁晗,還是跟她去趟醫院。
據說車子還沒開到醫院,噩耗就傳來了,梁夫人當即昏死過去。
事情傳到江家老宅,眾人也是唏噓不已。
……
梁老因為急火攻心被送進醫院,身體本就很差,所以梁晗的事,一直都瞞著他,不敢和他提起。
而梁家的事,卻已經傳遍了京城,眾人覺得可恨又可憐,落得這般田地。
由於嫌疑人已死,唐菀的案子也就撤銷了。
梁文忠本就沒有領導之才,又要承受喪子之痛,即便沒有江家的打壓,被霍家搞了那麼一出,釜底抽薪,也已撐不住了,就在梁晗去世後的兩天,向法院申請破產清盤。
氣數已盡,就算神仙搭救,怕也無力回天了。
**
江家老宅
阮夢西今日來探望唐菀,順便給她帶了些《鳳闋》片場拍攝的花絮照片,她最近跟著劇組進山,連消息知道的都比別人遲。
「小姨媽,真是看不出來,你怎麼搞定那個鋼鐵直男的。」阮夢西托腮看著沈疏詞,「我就是在山裡待了幾天,出來後,這天都變了……」
「一個懷孕,一個戀愛。」
沈疏詞沒作聲。
「噯,小姨媽,他是不是特別厲害!」
唐菀憋著笑,這種話,也就阮夢西問得出來,沈疏詞的臉則蹭得一下就紅了,「你在胡說什麼?」
「我覺得他們這群裡,你家霍霍是最強的,就那個體格,那個鼻子……」
沈疏詞是不敢和她說話的。
「這和鼻子有什麼關係?」唐菀笑著問。
「你們不知道嗎?據說從男人的鼻子就能看得出來,他們……」
沈疏詞臉似發燒,紅得不像話。
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不過小姨媽也是很厲害的,應該受得住!」阮夢西笑道沒心沒肺。
沈疏詞此時隻想讓她閉上嘴。
「小姨媽,你倆之間,到那一步了嗎?我覺得他肯定是那種,扛著你,直接扔床上,壓住你的雙手……」
沈疏詞伸手捂著臉:求你別說話了。
自打阮夢西知道她和霍欽岐的事,這嘴巴就沒停過。
唐菀在邊上,已經笑瘋了,「你隻說小姨媽,你自己的事呢?」
「我最近因為《鳳闋》這部劇,已經忙瘋了,要跟組跑的,哪兒有時間整天圍著我們老闆轉啊,不過這部劇馬上拍攝結束,我也能長期待在京城了。」
阮夢西是那種看得很開的人,愛情很重要,卻不是全部,若是連工作都不顧,整天繞著祁則衍跑,估計他也瞧不上自己。
況且女人的價值,不是非要男人體現的。
「你也不怕他被人追走了?」唐菀說。
「他的行程,我比他還清楚,每天見了誰,說了什麼話,我大概都知道,能跑哪兒去啊。」做助理的好處,在這點上,充分體現出來。
可以明目張膽盯著老闆。
「小姨媽,我跟你說,你既然喜歡他,他又喜歡你,你就不要怕,也別有什麼顧慮,就按照自己的心意走,我覺得你倆都是很直接的人,不要想太多……」
「這要是我喜歡的男人,對我表現出一點好感,我能立馬把他撲倒!」
「兩情相悅,這是很難得的。」
「就算以後分手,還有我們在啊,菀菀懷孕不能喝酒,只要你給我一個電話,我肯定就陪你一醉方休。」
唐菀特意把阮夢西叫來,無非是知道,有些話,她能說得更直白些。
她餘光瞧著沈疏詞聽得認真,心底還想著,阮夢西正經起來,還是非常靠譜的。
可是她錯了,阮夢西在他們面前,真的正經不了太久,因為緊接著,她就說了一句:
「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不行咱就換啊。」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他有多厲害呢?」
「萬一中看不中用呢。」
……
「噗嗤——」唐菀實在沒忍住。
她說什麼……
霍大哥中看不中用?
這種話也就她敢說出口,若是被霍欽岐聽到,那是能弄死她。
而沈疏詞則徹底沒話說了,伸手捏著眉心。
真是,正經不過三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