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錦上回家後,又被老太太叫去臥室,她就是想問問今天司嶼山到底做了什麼,畢竟這關係到某人的終生幸福,而當時除卻記者,也只有江錦上在場。
「他後來也什麼都沒問?就幫著承嗣?」老太太若有所思。
江錦上點頭。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還生怕承嗣會給他們留下壞印象。」
「可能這就是傻人有傻福?」江錦上輕笑。
「時亦呢?剛才聽你爸說,他今晚喝了不少酒。」
「找了代駕,現在應該到家了,三哥能照顧好自己,您就別擔心了。」江時亦早年出國,都是獨自一人。
「你三哥這些事,我倒是不擔心,就是他這終身大事啊……」老太太長嘆口氣,「這要是小四,我就天天催了,時亦比較懂事,做事有分寸,也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好一直盯著他,只是你們兄弟幾個都有著落了,唯獨他……」
「以前不是說化驗所那個小姑娘有點情況?」
「怎麼突然什麼都不提了?他不說,我都不好問。」
……
若是江承嗣,她早就拄著拐杖抽著他去追姑娘了,只是脾氣秉性不同,老太太對這幾個孫子態度自然各不相同。
「您也說了三哥做事有分寸,您就別擔心了。」江錦上覺得有些事,還是江時亦親自告訴他比較好。
待他上樓回房時,唐菀已經睡著了,江小歪許是聽到開門聲,倒是醒了。
屋內一盞昏黃的夜燈,將唐菀的臉襯得越發溫婉柔和,江錦上走過去,抬手幫她將被子掖好,睡在她邊上的小傢夥,扭了扭身子,江錦上剛沖他一笑……
小傢夥身子一歪,居然用屁股對著他。
江錦上皺眉,這小傢夥最近睡姿真的是……
一言難盡。
總是趴著,屁股撅著,真不知道想幹嘛。
都說孩子長期保持一個睡姿不好,最好是幾種睡姿交替。
江錦上就直接把他身子轉了過來,結果這小東西就好像故意和他作對,他就是轉個頭的功夫,自己身子一扭,又開始用屁股對著他……
唐菀白天帶孩子太累,一直睡著沒醒,根本不知道這父子兩個在幹嗎?
而老太太年紀大,睡眠本就少,想著江時亦的終身大事還沒著落,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都無法入睡。
她哪裡知道,此刻的江時亦已經到了林鹿呦家的單元樓下。
**
林鹿呦家的小區,在京城也算是比較老舊,樓房許是經常粉刷,倒不算舊,只是小區的樹長了許多年頭,適逢入夏,蔥鬱繁茂,枝葉密盛,幾乎遮住了路燈光線。
晚十點,小區內幾乎沒什麼人走動,江時亦在單元樓下又給林鹿呦打了個電話,還是無人接聽狀態,而他們家也是無燈無亮。
他又給江錦上打了電話,讓他幫自己查一下林鹿呦的手機定位。
顯示仍然在家裡。
江時亦當時到小區時,小區門口一家藥房,買了一盒醒酒藥,方才吞服兩顆,涼風一吹,酒已醒了大半。
這個時間點,她父母若是在家,去敲門似乎不太合適。
可是不親眼確認她安然無恙,他又不放心,擔心她是否在家出了意外。
他深吸一口氣,還是抬腳踏進了單元樓,感應燈應聲亮起,林鹿呦家住二樓,很快就到了她家門口,門鈴早就壞了,他抬手叩門。
急促的敲門聲,在空蕩寂靜的走廊裡,沉悶得好似砸在人的心臟上。
一聲,一下,江時亦瞬時屏住了呼吸。
他心底在計較,如果是林鹿呦父母出來,他該如何解釋這麼晚出現……
只是沒想到,半分鐘後,門開了。
「你們出去怎麼不帶鑰匙啊,我……」
開門的是林鹿呦!
她穿著睡衣,看模樣似乎是剛從床上起來,原本也是睡意朦朧,大抵是突然被吵醒,神情有些不耐,頭髮也略顯蓬亂,惺忪無神。
只是看到門口的人,呆愣在了原地。
「學、學長?」
頃刻間,睡意全無。
這裡是她家啊,他怎麼突然出現了!
江時亦看到她,緊繃的心才徹底鬆弛下來,一腳踏進門,下意識就想把她摟進懷裡,結果林鹿呦卻警惕得倏得把門關上大半,留了一條縫看他。
「你、你怎麼來了?」
那副模樣,活像在做賊。
「叔叔阿姨在家?」
「我爸媽出去喝喜酒了,還沒回來。」得虧她父母不在家。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應該快了。」
「我打你電話一直不接,我只能來你們家了。」
林鹿呦有些懊惱,「我手機調靜音了。」
「既然叔叔阿姨不在,能不能讓我進去喝杯茶再走,我剛喝了一點酒,有些不舒服。」江時亦直言。
林鹿呦此時腦子有些空,大抵是睡意還沒徹底散去。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江時亦已經推門進了屋。
他顯然是來過林鹿呦家裡的,輕車熟路給自己倒了杯水,方才轉身打量她,「一直睡到現在?」
「昨晚的行動,三點多才結束,跟他們回派出所開了個會,天亮才結束,又和其他人對接一下工作,中午才回家。」
林鹿呦知道搜出東西的地方是江承嗣的酒吧,那些藥丸粉末的檢測,她沒直接參與,卻一直盯著檢測人員將東西分離檢測,直至開始送入機器開始分析成分,這需要時間,她這才回家。
熬了一宿,身體也撐不住,她自己都不知道睡了這麼久。
「所以你晚上沒吃飯?」江時亦皺眉,「昨晚、今早,你都吃東西了?」
「就在派出所吃了點盒飯。」
江時亦雖然酒醒大半,聽她這麼一說,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弟弟不省心,怎麼連自家小姑娘也這麼讓他操心……
林鹿呦看他模樣,知道某人多麼毒舌犀利,加之他之前喝了酒,此時眸子還略顯猩紅,看她的時候,難免更加凌厲。
她低咳一聲,剛想解釋一下,外面忽然傳來對話聲:
「……都跟你說了,別喝這麼多酒。」
「這不是高興嘛。」
「別人家的孩子結婚,人家親爸都沒你這麼高興。」
「都是看著長大的,如果是咱們家女兒結婚啊,我就請人擺個三天流水席。」
……
林鹿呦瞳孔微震,看向江時亦,眸色大駭,她父母回來了!
江時亦還端著杯子在喝水,神色倒是異常淡定,他跟林鹿呦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如果林鹿呦暫時不想讓她家裡人知道兩人的關係,雖然時間有些晚了,他也可以借口路過探病,到底也能忽悠過去。
只是某個小姑娘卻有些慌不擇路,四處查看著。
「呦……」
江時亦剛放下杯子,想問她在看什麼,林鹿呦卻忽然快步走過去,拉著他的手,拽著他進了自己房門。
伴隨著臥室門被關上,林家外側的防盜門也應聲而開。
「呦呦,還沒睡啊?」說話的是林鹿呦的母親。
而此時江時亦整個人都被林鹿呦按在了一側牆上,嘴巴也被捂住,不許他出聲。
「呦呦?」她母親再度開口,「這丫頭怎麼回事?客廳的燈也不關……晚上給她做的飯也一口沒動,讓她跟我們去喝喜酒她不去,給她做好了飯也不知道吃。」
林鹿呦快嚇瘋了,她一直是個很乖的孩子,幾乎沒背著父母做過什麼壞事,這莫名其妙在家裡藏了個男人,這要是被她爸媽發現,她都不知道該怎麼交代。
江時亦更是莫名其妙……
說實在的,其實兩人在客廳裡,一沒苟且,二沒孟浪放肆,就算她父母回來,也沒什麼事。
可林鹿呦偏把他拉進房間藏著,這事兒就說不清了。
其實林鹿呦此時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犯了蠢,又急又惱,此時再把他從臥室帶出去……
就算兩人清白,她父母怕也不信了。
就在林鹿呦思量該怎麼辦的時候,母親叩響了房門:
「呦呦?睡了嗎?」
林鹿呦如臨大敵,江時亦有些哭笑不得,本可以大大方方和她父母打招呼,怎麼如今卻搞得自己好像個翻牆私會女友的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