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泄春光 第28章

這一夜，溫柔翻來覆去的一直都沒有睡好，一會擔心劉嫂不願意幫她賣食單，一會又擔心食單賣不出去，至於該賣哪些食單、賣多少銀子，她也反覆思量，還是拿不定主意。

好不容易在天亮之前，迷迷糊糊闔了一下眼，誰知沒過多久，就被竹枝敲窗的聲音給驚醒了，看天色已經濛濛亮了，眼睛雖然還睏澀得很，卻也沒法睡了，只得哆哆嗦嗦地穿好衣裳爬起身來，趕著替趙顏準備早飯。

在趙顏這裡服侍了這幾天，溫柔已經摸清她的喜好，知道她愛吃清淡鹹食，而且只求飯菜精緻，不求數量，因此她也沒再像初來的那兩天一樣，做太多種類，今兒個只打算做一道七星魚丸，又炸了幾個香噴噴的蘿蔔絲餅，熱氣騰騰的送上去，然後自己再回到茶水間裡，跟雅琴書蘭一起吃早飯，想到心裡掛念的事，時不時地就往門外張望。

終於盼到小環從院子外頭走進來，溫柔先看她臉色，見她一臉喜氣，還偷偷向自己眨眼，這才鬆了口氣，放下一直半懸著的心。

等雅琴書蘭吃完早飯，陪著趙顏去夫人那裡請安了，溫柔才得了機會去找小環說話，將她拉到僻靜處，問她劉嫂到底怎麼說。

「我娘想了一宿，早起終於鬆了口。」小環悄悄笑道：「妳不知道，費了我多大的口舌，在她耳邊整整絮叨了一夜，說我想贖身出去，不想一輩子待在這府裡。她起先還罵我，說出去有什麼好，蓬門小戶的連衣食都顧不周全，哪有在府裡吃穿不愁來得舒心。後來大概想著多賺幾個錢攢著也沒什麼壞處，若是突然遇到個三災六病的，也不至於走投無路，這才點頭答允了。」

「那太好了！」溫柔忍不住興奮歡喜起來，穿越之後，她還是第一次露出這樣由衷燦爛的笑容，拉著小環，立刻就想去找劉嫂，商量一下賣食單的細節問題。

「別急別急，好歹等我做完了活。昨天老爺還誇我將小姐院子裡的花木灌養得好，讓我這幾日多送點花去書房裡插瓶。再說了，我娘這會兒也忙，我們還是午後再去吧。」

「好吧！」溫柔也覺得自己太性急了些，好笑地鬆開拉扯小環的手，笑道：「那妳吃過飯也不用過來了，和妳娘在屋裡等我，我自己過去找妳們。」

「好。」小環看見鈴兒提著花灑走過來，連忙住了口，轉身幫她一塊澆花去了。

溫柔等了又等，好不容易等到太陽慢慢升到半空中，急急做好飯，吃完後，趁著趙顏歇午覺，出了院門，往劉嫂住的那間小屋趕去。

進了門，就見劉嫂坐在床沿上，正同小環說著什麼，看見她進來，便站起身，吩咐小環倒茶去。

「劉嫂不用客氣，我又不是什麼客。」溫柔急忙拉住小環，和她一同坐到牆邊的板凳上，才又笑道：「倒是又有事來麻煩妳，我心裡怪過意不去的。」

「我既然答應了這事，妳也別再說什麼客套話，不如咱們好好商量一下，妳打算拿什麼食單去賣，每道食單賣多少銀子？」劉嫂為人爽快，看了看屋外，仔細關上門後就直截了當的切入話題。

「這事情我想了一夜，我想一開始，挑四五道食單去探探行情就行了，一來不容易吃虧，二來圖個物以稀為貴，也能賣高點價錢。」溫柔現在渾身上下就腦子裡這點食單最值錢了，往後若是能夠贖身出府，也得指著這些食單再生財，自然要留點壓箱底的絕活。

眼見劉嫂緩緩點頭，她又繼續道：「至於每道食單賣的價錢，這個還得請劉嫂妳幫著參詳參詳。妳看，賣一兩銀子算不算貴？」

「一兩銀子？」劉嫂哂笑了，只搖著頭不言語。

「劉嫂是覺得賣得太貴了嗎？」溫柔略有些失望的道：「那麼五百錢如何？」

「我不是笑妳賣得貴。」劉嫂斂了笑容，正色道：「我是笑妳賣得太便宜！」

「啊？」溫柔又驚又喜，連忙問道：「那賣多少才合適呢？」

「外頭的小食肆小酒店，咱們就不用去考慮了，反正妳做的那些菜，賣相味道都屬上乘，賣到大酒樓裡最合適。」劉嫂思索的道：「酒樓那是啥地方？隨便吃頓簡單的都得花上幾錢銀子，他們若是得了什麼新鮮食單，做出特色招牌菜，還不是有大把大把的銀子入帳？賣一兩銀子自然是便宜了些，我看不如賣十兩吧！」

嘩！薑果然是老的辣！劉嫂此言一出，溫柔和小環都像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樣，被驚得呆了，小環咬著手指算了又算，十兩銀子哪！抵得上她五六年的月錢了，就連溫柔都忍不住拿小指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畢竟她穿越來到這裡之後，平素接觸的都是丫鬟小廝之流的僕人，一兩銀子對他們來說都算是鉅款了，乍聽劉嫂張口就說十兩銀子，心裡忍不住開始怦怦亂跳。

「瞧瞧妳們這點沒出息的樣子。」劉嫂掃了她們倆一眼，「既然要行險賺錢，自然圖的是巨利，否則我出府還得甩開身邊的人，獨自上酒樓去挨人白眼，為的是什麼？況且做生意，總得被人壓壓價吧？價錢先訂高點，至於賣不賣得了十兩銀子，回頭再說。」

也對！溫柔聽她這麼一說，心跳又平緩了些，神色緊張的臉孔上也稍稍露出點笑。

劉嫂接著又道：「話說回來，酒樓那些掌櫃的都是人精，任妳說得天花亂墜，他也未必會相信，因此賣食單之前，妳得先把那些菜都教給我，我出去後在他們廚房裡露一手，總要等他們嚐了，辨出好壞，才肯出價吧？我呢，也等收了錢之後，再把這菜的做法，仔細教給他們的廚子知道，這才萬保無失。」

「沒問題！」溫柔激動地站了起來，看來這次是找對人了，劉嫂畢竟年紀大，事情考慮周到，要是食單真能賣成功，恐怕她再熬上一兩個月，就可以揚眉吐氣地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