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徐翀如何不樂意,也被從宣和家提溜回來,跟著長安長平一道上課。
他到底是長安長平的小叔,是做人長輩的,習武時也不好故意拖遝不盡全力,被小侄子們笑話。更何況還有二哥這個冷面煞神盯著呢,所以哪怕徐翀百般不情願,也用盡了全力練習。
徐翀卯足了勁兒練功夫,就想著有朝一日能超越二哥,將二哥打趴下。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幾天之後徐翀就深刻認識到,在二哥身體走向衰敗之前,他想打敗二哥真是癡人說夢,能求個平手已經是奢望,還指望打敗二哥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他還是老老實實再練幾十年吧。
徐翀和長安長平每日被大量的練習折磨的腰酸腿疼,稍微抻抻筋骨就覺得渾身的骨骼都在哢嚓哢嚓響。好在這種大幅度的練習效果還是很明顯的,最起碼三人的飯量都有了新的增長,而且幾人的個頭在落雪前,都明顯往上躥了一截。
京城的冬天乾冷乾冷的,翩翩和長樂受不住這樣的天氣,都染上了風寒。小魚兒也沒好到那裡去,因為晚上踢了被子,隔天就咳嗽起來。
家中三個嬌氣的小姑娘都生病了,瑾娘可不得頭大。
可如今她也懷孕呢,徐二郎也擔心她近身照顧三個小的,自己也身體不適。到時候不好用藥,她受的罪更大。所以硬是強壓著把她和幾個小的隔絕開來。
小魚兒那個委屈啊,正脆弱的時候見不到娘親,小姑娘眼淚都從眼眶裡冒出來了。
好在還有姐姐和小姑姑在一個房間和她作伴,不然,她得哭出一缸眼淚來。
是的,為防三個小的無聊,徐二郎直接讓翩翩和長樂都搬到翠柏苑住。三人都染了風寒,也無所謂誰傳染誰,也不怕誰再傳染上誰,且就這麽一塊兒玩吧。
好在桂娘子給力,不過幾貼藥下去,三人的病症都有減輕。也就用了三天時間,三人就痊愈了。
成功從牢籠逃出的三個小姑娘,當即就跑去見瑾娘了。
這三天不僅小丫頭們吃足了苦頭瘦了不少,瑾娘擔心她們也吃不好睡不好,可不也瘦了。所以如今一見面,當真是個個都眼淚汪汪的。
母女兩個好好親昵一番,瑾娘又耐心的和長樂、翩翩說了一番話,才將這三天的相思之情說完。
末了瑾娘讓人準備了一桌大餐,好好撫慰幾個小姑娘受傷的身體和心靈。
說是大餐,其實也簡單,都是些粥和小菜罷了。畢竟三人這幾天生了病,最好吃些清淡的調理調理腸胃,吃油膩辛辣可不行。
但即便是粥,瑾娘也準備了好幾樣。有水果粥,薏仁紅棗粥,鮮蝦扇貝粥,還有蓮子百合山藥粥。小菜也準備了不少,都是早先在平陽鎮伺候的廚娘做的。那廚娘做小菜很有一手,各種用蘿卜、竹筍、新薑做的小菜清甜可口,酥脆爽利,配粥吃最好不過。
三個孩子可能是這幾天忌口忌怕了,所以吃到這些清粥小菜竟然覺得很美味。一人吃了一碗粥,吃了幾個燒麥,還吃了不少小菜,當真hi胃口很好了。
瑾娘稍後又陪著三人說了會話,便將她們打發了。
晚上徐二郎從夏先生和楚先生那裡回來,瑾娘就說,“我覺得可以讓翩翩她們跟著你學點功夫。”
這件事瑾娘想了很久了,“閨閣女兒家,學點功夫既可以防身,又可以強身健體,沒什麽不好的。尤其咱們家這幾個平時也不大出門,整天就窩在家裡忙東忙西。她們活動量小,
平常吃的少,這樣可不好。先不說長身體長得慢,就是身體也會很孱弱。像是那些大家閨秀走兩步喘一喘的,我可不覺得有什麽好。那樣的姑娘看著就沒福氣,而且整天病歪歪的,看著也讓人擔憂。所以我就想著,不行讓她們三個也跟著你學學?”反正徐二郎現在也教了徐翀和長安長平了,再多教三個應該也不是問題?!不都說一隻羊也是養,兩隻羊也是放麽?
徐二郎聞言就看向瑾娘,他面上神情頗有些哭笑不得。揉了瑾娘的頭髮一把就笑道,“你可真會給我派活。不過教導她們三個,我還真不行。”
“怎麽?你下不了手?”
徐二郎點頭,“這是其中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女兒家身體嬌弱,不比長安他們,我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不擔心他們會受傷。”
瑾娘聽到這裡就默默的衝著徐二郎翻了個白眼,感情你也知道你是在折騰你侄兒啊,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徐二郎佯作沒看見她方才的模樣,又道,“更何況我的功夫更適宜男子學習,長樂他們是女兒家,且年齡小,我的功夫習練起來對她們沒益處,反倒會損耗她們的根骨。”
那要是這麽說,可就不能用徐二郎了。
瑾娘就道,“那就算了,等我什麽時候有空了,去宿夫人家做客,好問問她知不知道京城有沒有好的女武師。”
“這倒是不用麻煩外人,明天我派人去找就行。你如今雙身子,不好勞累,以後有想做的事情就和我說,我交代人去辦,你就好好養胎,把自己顧全好就行。”
瑾娘聞言樂了,既然徐二郎有心替她分憂,她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爽快的應了後,就摟著徐二郎親吻一番,權當是在犒勞夫君了。
京城一夜間變成銀裝素裹的模樣,之後多日積雪未化,天氣也陰沉沉的。寒風打著呼嘯在空中盤旋不去,嚇得人躲在屋內不敢露面。
翩翩幾個小的自從搬進翠柏苑後已經有小半月時間了,至今也沒搬出去。
姑侄三人住在一塊兒很有話聊,還住出感情來了。
瑾娘見她們相處的融洽,且彼此也舍不得分開,就索性不管她們的去留。
翠柏苑也大的很,足有十多間廂房呢,就是再多三個小姑娘也塞得下,所以她們三個在這兒一點不妨事。
而三個小姑娘和瑾娘同住一間院子,也是有好處的,那就是瑾娘白日裡再不會覺得寂寞了。
三個小姑娘總是會出其不意的跑進來,給瑾娘一個驚喜,有時候就是單純的來她這裡混吃混喝混日子。可不得不說,屋子裡多了三個小丫頭,確實熱鬧了不少。
今日三人依舊在瑾娘屋裡,因為翩翩提及一句烤紅薯,長樂和小魚兒就想吃烤紅薯了。
長樂和翩翩同喜歡紅心的紅薯,在爐子裡烤的軟軟的,香甜的讓人恨不能把舌頭都吞掉。小魚兒呢,上年這個時候她還太小,以至於她對紅薯根本沒有概念,可看到小姑姑和姐姐都垂涎欲滴的模樣,小姑娘也忍不住吸溜一下口水,突然就很想吃烤紅薯。
三人提意烤紅薯,瑾娘自然只能認同。可她也不想三個小家夥在房間裡烤紅薯,把屋子裡弄得都是紅薯味兒,所以就將三個小家夥攆到花廳去了。
花廳裡有地龍,還放了兩個火盆,暖和的不得了,穿著單衣在裡邊活動都可以。
把三人打發走,瑾娘就坐下來安靜的給遠在平陽鎮的徐母和父母寫信。
她照例先詢問徐母身體如何,這些時日過的可好,吃用可舒心,送去的茶葉和糕點方子可符合她的口味?
又叮囑徐母如今天冷了注意保暖,外出時別忘了把鬥篷和手爐帶上。她上次讓人給她捎去的白狐狸皮子的鬥篷是和翩翩一起做的,是她們兩人的一點孝心,希望徐母喜歡。另外又零零碎碎問候了不少,即便是徐父,瑾娘都問候到了。
不管這個公公多麽不著調,也不管徐二郎留下的人手,定期會給他們回報平陽鎮的所有動向,對於這些事情他們都心知肚明。可即便如此,該做的表面功夫還是得做,該問候的話,也一句都不能少。
把這些寫完了,瑾娘又交代了一家人這些時日在京城的事情,重點寫了翩翩和徐翀。寫翩翩如今管家很是了得,禦下手段也學了幾分,把諾大的府邸管理的井井有條。又說徐翀如今跟著二郎習武,長進很快。
最後,重點中的重點,寫了她再次懷孕。
時下流行懷孕不滿三月不往外說的習俗,所以瑾娘就一直沒往外說。如今滿了三月,瑾娘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知給徐母。
給徐父徐母的信寫了七八頁才打住,末了瑾娘從頭到尾檢查一遍,發現沒有錯漏什麽,也沒有遺忘什麽,就滿足的將書信放在一邊,準備等徐二郎歸家後,讓他找人捎回去。
稍後她又給林家父母寫信。
如今秋闈早已結束,覺得有望明年春闈的一些學子,近些時日已經趕到了京城。
瑾娘此番寫信的主要目的,就是詢問林父考的如何,準備何時進京?
她覺得父親蟄伏這十多年,一朝下場是必定要中舉的,所以把父親在京城的房間都準備好了。如今就差林父上京,給他接風洗塵了。
給林家父母的書信才剛剛寫完,還沒來得及檢查,徐翀就風風火火的從外邊跑進來了。
瑾娘見狀還有些訝異,因為徐翀好歹是個大小夥子了,又因為早些年對她心有芥蒂,他素來和她不太親近。
雖然這幾年相處下來,叔嫂之間的關系轉圜許多,徐翀對她也早沒了之前的敵意。但他也大了,十多歲的小夥子了,見到嫂嫂知道避嫌了,所以一如往常不往瑾娘跟前湊。除非瑾娘找他,不然徐翀十天半月不帶出現在瑾娘面前的。
而如今,徐翀不僅出現在她面前,且非常沒規矩的硬闖進了房間,這似乎有點不合規矩啊。
外邊青禾幾人要阻攔徐翀沒攔住,跟著他進了門就給瑾娘請罪,“夫人,我們……”
瑾娘揮揮手讓她們先站到一邊去,如今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她得先問問徐翀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不然,怎麽臉色這麽難看,面色青青白白的,眼中還怒火熊熊,跟被人欺辱了似得。
瑾娘就問,“三郎這是怎麽了?”
徐翀也是被剛才的畫面刺激的很了,才一股腦跑進來找二哥說事兒的。可他忘了這個時間段二哥還沒回家,結果就衝撞了二嫂。
徐翀再厚的臉皮,此時也不好意思起來,他連忙衝瑾娘賠罪,瑾娘不以為意,隻說了一句,“下次注意就好。”之後繼續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徐翀支支吾吾不想說。
若是二哥在跟前,他也就說了,可眼前的是二嫂,他如何對二嫂說, 看見前大嫂和她如今的夫君了。那兩人就在茶樓聽說書,旁邊還跟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小男孩兒。那男孩兒初一看和長安長平有一點點相似,可仔細看,他明明更像前大嫂。那明顯就是前大嫂改嫁後,給之後的相公生育的孩子!!
雖然早在吳家人將前大嫂帶走時,徐翀就知曉了大嫂必定會改嫁。可這麽快就改嫁,還有了幼兒,這真是讓人一想就氣的要爆炸。
尤其是想到戰死的大哥,至今仍舊屍骨無存。想到長安長平長樂早先沒了父母后,如同驚弓之鳥一樣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徐翀更是怒從心頭起,想不管不顧的衝過去將那兩人暴打一頓。
好歹理智尚在,他及時克制住了蠢蠢欲動的手腳。
然而,想起那其樂融融的畫面,他心裡像是被人用刀在戳,依舊憋屈壓抑的厲害,所以拋下兩個小夥伴就風一樣的騎馬跑回了家。
他想找二哥說說這事兒,想排遣心中的鬱怒憤慨,可二哥至今沒回來。
看見瑾娘關心中帶著憂慮的神情,徐翀突然感覺更加狼狽。他垂著腦袋,無精打采的說了聲“沒什麽事兒,我就是找二哥說說話。既然二哥還沒回來,那我就先走了。”
話落音,不等瑾娘回應,徐翀悶哼了一下鼻子,扭頭就往外走。
結果這一下直接撞在一個堅硬的胸膛上,徐翀本就眼眶發紅,被這一撞,鼻尖生疼,眼淚唰一下下來了。
他張嘴想罵是哪個不長眼的,結果抬眼就看見眼前站著面色陰沉的自家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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