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看來看去,也沒看出徐二郎的真實意圖,那她就放棄不追問了。
長綺也不是她一個人的閨女,她還是徐二郎最寵的小閨女,這為人爹的,總不會坑害了自家姑娘。
有人接手熊孩子,她應該放鞭炮慶祝的,這還疑神疑鬼上了,莫不是當真閑的很了?
瑾娘想通了,也不用自己的險惡用心揣測徐二郎了。她大方的放手,將長綺的教養權利,過度給徐二郎。
只是,“你每天大半時間都在外邊忙碌,鮮少回府,那你教導長綺的時間也太少了。”
“無礙,言語不在多寡。直指問題中心之言,一句也可讓人醍醐灌頂。繁言瑣碎與事無關,說再多無用。”
瑾娘:“……”我懷疑你在諷刺我,並且已經掌握了證據!
可惜徐二郎還沒來得及對閨女進行教養,第二天發生了一件事,阻止了此事的進行。
宋玉安站在花廳中間,向徐二郎幾人辭行,“祖母華誕將至,玉安要回蘄州給祖母賀壽。另出來日久,祖母與母親思念玉安日甚,幾次來信讓玉安盡快回去蘄州。”
瑾娘原本還想留一留玉安,可一聽他要去給嫡親的祖母祝壽,那她還怎麽勸留?
且換位思考一下,若是她的兒女也出門一月兩月不歸,她肯定也思念的不得了,怕不得一天八封信,想讓他們盡早回到眼跟前。
宋玉安的理由太強大,徐二郎和瑾娘都不留人了。不過問過宋玉安,得知他後日才會出發,瑾娘就暗暗琢磨著,該給他帶些什麽回禮回去。
這禮不能輕了,也不能重了,不然都會顯得見外。
瑾娘琢磨著送禮單子時,長安和榮哥兒面上泛起掙扎之色。瑾娘只顧著琢磨事情,倒是沒看見,反倒是徐二郎瞅了個正著。
兩孩子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徐二郎心中哂然,卻也不忍不如他們的心願,便說道,“長安和榮哥兒一道過去吧。”
長安和榮哥兒俱都驚愕的看過來。
徐二郎繼續說,“本來你們一到江南,就該把學業撿起來。是我有心歷練你們,才耽擱了你們讀書的時間。如今通州大局已定,世家難逃法網。該見識的你們也見識了,該經歷的也經歷了,能學到多少全靠你們自己體會感悟。你們繼續留在通州不過做些無用功,且去蘄州入學讀書是正經。”
長安和榮哥兒互相看看對方,隨後輕呼一口氣,“兒子聽從父親安排。”“侄兒聽從二叔安排。”
事情確定,長安和榮哥兒面上露出喜色。畢竟那是大齊排名第一的青陽書院啊,他們傾心依舊,緣鏗一面。如今能走進那裡,與無數知識淵博的夫子問學,與諸多飽讀詩書的同窗共進,那也是人生一樁幸事。
長安和榮哥兒面上的喜色掩蓋不住,這可刺到長洲的眼了。
小家夥人小志氣可不小,“大哥三哥都要去蘄州,我也要去。爹,你不能偏心,我們也要去進學的,我和弟弟今年都七歲了,再不去書院讀書就晚了。”
屋裡靜默一會兒後,頓時發出哄笑聲。
是誰昨天還抱著大樹,在那唉聲歎氣說自己還是個寶寶?是誰在那念經似得腹誹爹娘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給他們那麽大的壓力,讓他們讀書上進?還說什麽,要是他們長不高,那都是爹娘的鍋。
這昨天還念叨叨的說自己還小,還需要每天睡足五個時辰,還需要每天留下來兩個時辰玩耍,兩個時辰用餐,兩個時辰沐浴更衣,外加在父母膝下承歡,與兄弟姐妹溝通感情。所以一天頂多能剩余一個時辰忙碌學業和武功……那話還在耳邊回蕩,結果今天長洲就開始自打臉。
屋內傳來一片唏噓,包括長安在內的幾人俱都一臉鄙視的看著長洲。
長洲臉一紅,隨即一抹臉,覺得現在不是要臉的時候,還是為自己爭取應有的權益是正經。
他問宋玉安,“玉安哥哥,青陽書院可有規定學生入學的年齡?”
宋玉安溫潤笑著說,“那到沒有。只是書院規定讀書的學子不能帶仆童過去伺候,一應起居都要自己打理。”而你這麽小,且從沒吃過苦頭,你確定到時候應付的來?
後一句話宋玉安沒問出來,但含笑的眸中卻露出幾分意思。
長洲多機靈啊,立馬看明白了,然後將胸脯拍的啪啪作響,“沒問題,我絕對沒問題的。玉安哥哥你別看我是總督府的公子,可我爹娘從小就不慣著我們兄弟那些臭脾氣。我們從四歲起就自己穿衣洗漱了,一點不用別人幫手。”至於洗衣衫鞋襪什麽的,他們倒是不會。但是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人,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大不了就和二哥一樣,屆時多帶些衣裳過去,等到休沐日,再將髒衣服一打包,交給下人讓他們清洗。
這計策,真是完美。嘿嘿。
“再不濟還有大哥和三哥呢,他們這次也要入學青陽書院,那能不照顧我和長暉麽?還有,青陽書院是玉安哥哥你的地盤,有你看顧著,就是書院再困難我也不怕的。”
這一下將長安、榮哥兒和玉安三個人都架起來了,倒是把三人都噎住了。
長安非常不文雅的翻個白眼,“我和榮哥兒是過去讀書的,不是給你們收拾爛攤子的。”
“大哥,你的兄弟愛呢?大哥,我們可是嫡嫡親的親兄弟,大哥你不幫襯我們,小心我和爹娘告狀哦。”側首過來就和徐二郎與瑾娘說,“爹,娘,你們聽聽大哥這說的叫什麽話。虧他還是我們大哥呢。嘖,這麽多年的大哥,我們終是白叫了。”
那一臉滄桑的表情,跟感情錯付給渣男一樣,看得瑾娘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瞪一眼這戲精,“好好說話。”
長洲歎一口氣,正兒八經的給爹娘行禮說,“爹,娘,孩兒知道你們離不開我。可孩兒大了,總要飛出去見些世面的。不然等爹和娘老了,我還沒有學會大本事,不能支應咱們家的門庭,那到時候你們的老年生活該多淒苦啊。”
並不!
我們還有長安長平,還有榮哥兒,你這又不是長子,做啥“沒你就不行”的美夢呢。
瑾娘:“說人話!”
長洲立馬又變得正經了,“這不我和弟弟長這麽大,幾乎都沒什麽一塊兒玩耍的小夥伴麽?我倆可孤單了。早先在河州時,你說我們年紀小,不把我們放出去。勉強結識的幾個小公子,也畏懼於爹的身份,不敢交惡與我們。我和長暉那是交朋友麽?那是收小弟啊。所以,爹啊,娘啊,你們就讓我和弟弟去書院讀書吧。書院同齡的學子多,我們總可以結識幾個脾性相投的朋友。娘你不能抹殺我們交友的權利!!娘你要開明,要眼光長遠!我們還是小公子,可不是小姑娘,你再把我們拘在內宅,我和弟弟就被養廢了。”
“咳,話又說回來,爹之前說過,人脈也是一種資本。那我多在書院裡交好一些友人,不就有了更多資本?這樣以後不管是入朝為官,還是做什麽,幫襯的人也多一些不是?”
瑾娘輕哼,你交惡與人的本事,可比你交好與人的本事大多了。
不過孩子說的總體是非常有道理的,不提那些長遠的,就說比較實際的一點,那就是長洲長暉確實朋友稀少。也不止他們,就連榮哥兒,交好的友人也沒有幾個。
人這一生怎麽能沒有幾個臭味,咳咳,志趣相投的朋友呢?
沒有交心朋友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那多遺憾的。
瑾娘看看徐二郎,“不行就讓他們倆也過去?”
長暉沒說話,但也眼巴巴的看著爹娘。
徐二郎看著下邊兩個小兒子,到底是點了頭,“可以允許你們去青陽書院讀書,但你們年紀小,又是第一次離家,為防你們不適應,這次便先去書院待上十天半月。若是覺得都適應的很好,便繼續在書院中讀書。”
依照他和宋明乾的關系,再送兩個兒子過去讀書不是問題。只是瑾娘現在心軟,放兩個兒子遠離,之後兒子不在身邊,她怕是要後悔,怕要覺得孤單。
徐二郎這話一說,長洲整個人都跳起來了。花廳內都是他嗷嗚叫好的聲音,他還抱住他爹,肉麻兮兮的說了句,“爹你最好了,爹我就知道你最懂我們了。爹,你真是這世上最好的爹爹。”
世界上最好的爹爹對於兒子拍的馬屁還是很受用的,不過鑒於花廳內還有這麽多人看著,且媳婦的眼神酸溜溜的,他為了後宅不起火,乾脆利落的將兒子從身上撕扯下來。
瑾娘徐二郎都點頭了,那去青陽書院的事情就算定了。但因為宋玉安啟程的日子太過倉促,而這邊府裡還什麽都沒收拾,一時間就有些忙亂。
也好在長安和榮哥兒都是在書院讀過書的人,他們知道該帶什麽,不該帶什麽,他們將自己的東西交代下人整理好,就過來幫襯兩個小兄弟,如此也很快將長洲長暉的物件收拾出來。
看他們這麽著急,宋玉安倒是不好意思了,他還想開口說,“晚幾天啟程也無妨,左右距離祖母壽誕還有將近十日時間。而從通州到蘄州,順風順水的話,一個白天的時間就能夠到達。”
他想這麽早啟程回去,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這日子是夫子定下的。夫子覺得他們一行人出來有一月有余,是時候回書院了。他們還是讀書的學生,主業還是功課,長時間在外邊滯留,對他們的課業進展有妨礙。
他是隨大部隊過來的,自然要隨大部隊一起回去。加之過幾天確實就是祖母的生辰了,他早些回去,還能讓祖母早些放心。
可惜長洲看出了宋玉安的心思,趕緊跳過來拉住他玉安哥哥的手,讓他快別說了。
他和弟弟在爹娘的淫威下生活的日子夠久了,好不容易熬到可以脫離爹娘,他們想浪啊浪。若是因為玉安哥哥一席話,將他們的美夢折斷,他們會哭死的。
宋玉安看著倆小孩兒祈求的眼神,只能無奈的苦笑一聲。行吧,早點去蘄州就早點去蘄州,左右都是要去的,早一天晚一天沒多大差別。
可真到出發去蘄州時,不僅長安、榮哥兒、長洲長暉一道出發了,就是長樂、小魚兒和長綺,也跟著上了船。
這是為什麽呢?
還不是因為小魚兒說道了一句,她也想去見識見識名揚大齊的第一書院。
她是女兒家,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就越發不好出門。且等及笄以後,就要給相看、定親、之後出嫁。
嫁了人的小姑娘,在自家和婆家的日子那肯定是不一樣的。
盡管瑾娘相信,依照孩子的本事,不管到了何種處境,都能把日子過好。但一想到孩子以後大多數時日都要拘束在內宅,她就心疼她姑娘。
所以她現在想松快松快,想出去玩耍玩耍,那瑾娘自然要同意的。
長樂麽,她是聽說蘄州有一位擅長製藥的大夫,因而即便暈船如攔路虎一樣阻著她,長樂也願意硬著頭皮乘船往蘄州去一趟。
這姐倆還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就是若萬一長洲或長暉不適應書院生活,不還得讓人送回來?屆時有她們這兩個姐姐作陪,兩小孩也安心不是?
長樂和小魚兒都要去蘄州,長綺這個跟屁蟲肯定要一道過去。
家裡人都走光了,把她自己留下,這姑娘能當場給瑾娘表演一個原地消失。
瑾娘也是怕了長綺“神出鬼沒”的本事了,只能松口讓她一道去。
家裡孩子都過去,這可要給宋家添麻煩了。瑾娘為此和宋玉安說了許多麻煩了的話,就連給宋家的禮儀,都加了又加,就想著讓人家好好照顧些自家兒女。不然這麽多熊孩子一道去人家做客……真是想想都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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