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介意,不介意,求之不得呢。”瑾娘一邊讓秦嬤嬤趕緊去把長樂抱來,一邊感激的看著桂娘子說,“不瞞桂娘子,我這小侄女,她娘懷胎七月時摔了一跤,她就早產了。”
“她出生時不過巴掌大,貓崽子似得。家裡好生將養著,才有驚無險的把她養到這麽大。可孩子年紀大了,身體狀況卻沒變好,照樣病懨懨的。平時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香,還屢屢夢魘,渾身出虛汗。”
瑾娘說起這個就愁。
她沒生養過孩子,還真不知道養個孩子是這麽費事的事情。尤其是養個如同長樂這樣病懨懨的小姑娘,那真是要了親老命了。
平時無事還好,一病起來,簡直能把整個院子裡的人折騰的人仰馬翻。但即便如此,也不能生氣,也不敢生氣,更生不起氣來。因為只看著小姑娘白慘慘的小臉,還有她難過的紅了眼眶,心裡有啥氣都消了,只剩下難過和擔心,那時候真是恨不能以身代之。
也就是親自養了長樂,瑾娘才體會到之前那些寶媽們所說的,看見孩子生病心如刀割,真想三倍四倍的把孩子身上的病痛反回到自己身上。可惜,天下就沒這樣的事兒,所以該孩子受的罪還得受。
這樣一來,大人可不就更心疼了。
瑾娘就很心疼,興許是懷孕的緣故,也興許是長樂乖巧可憐惹人愛,她現在真把她當半個閨女養,看見她哭紅了鼻頭,難受的不得了,瑾娘都想跟著哭。
如今可好,有了這麽個“活菩薩”來看診,她激動地恨不能原地蹦躂兩下。
長樂被秦嬤嬤抱來時,睡眼還有些惺忪。日頭已經升到半空了,可長樂還沒睡醒,看見瑾娘就懵懵的伸手要抱,扯著小奶音軟軟的叫“嬸嬸”。
瑾娘四個多月的肚子,已經很顯懷了,丫鬟們看的緊,並不想她做吃力的活,也擔心長樂莽撞弄疼了她的肚子。瑾娘平常也很注意這點,這次卻耐不住長樂這萌萌的樣子,在丫鬟和秦嬤嬤不認同的眼神中,將她接到了懷裡。
好在長樂真的很乖,坐在她膝蓋上後,就摟住她一隻胳膊,小腦袋點啊點的,好似隨時會睡過去。
瑾娘見狀看向伺候長樂的嬤嬤,那嬤嬤就說,“姑娘前半夜睡得很好,後半夜興許是熱了,有些睡不著。讓小丫頭陪著玩了一個時辰有余,天將亮時,才又睡過去。”
長樂嚴重體虛,瑾娘不敢給她用冰,只在屋裡四角放了養著睡蓮的四個水缸,希望往屋裡輸送些涼氣,好讓她不那麽熱。事實上,如今時序已經入秋,平陽鎮又靠北,天氣都涼了,但這幾天不知怎麽搞的,溫度倏地又升了起來,簡直堪比酷暑時,真是折騰的人不要不要的。
瑾娘就和桂娘子說,“勞煩您給看看,她這都快三歲了,還像一歲大小的娃娃似的,根骨也弱,脾胃也差,我擔心從小打不好根基,以後身體更糟。”
長樂聞言睜開眼看了看瑾娘,又看向對面的桂娘子。桂娘子她是認識的,她還認識桂娘子的養子板兒,板兒和兩個哥哥是好友,經常一道玩耍,一起讀書,長樂要跟著時,他也很用心照顧她,是個好哥哥。
長樂就甜甜的叫了聲,“桂娘娘好。”
桂娘子摸了摸她的頭,讓長樂把胳膊伸出來,她細致的給長樂診了脈。
這次診脈時間有些長,足有一炷香時間後,桂娘子才收了手,她道,“確實是胎弱之症,外加幼時許是有過嚴重風寒,當時纏綿許久才治愈,就傷了根骨。脾胃虛弱也是因此而來,不難治,但是因是胎裡的毛病,想要治愈卻需要漫長時間,短則三、五年,長則八、九年,只看你選擇哪種方法了。”
瑾娘當即興奮的眉眼都亮堂了,“真的可以治愈?不管是三、五年,還是八、九年,我們都等能,不著急的,只要身體徹底調養好,就是十余年時間,我們都能等。”至於選擇那種方法,肯定是讓孩子少受罪的方法了。
瑾娘如此說,桂娘子心頭也是一松。她又道,“我先開兩個方子,給長樂姑娘調節兩月。之後等身體狀況好轉,才可施針或在藥水中浸泡,如今且不忙,且先把那兩個月固本的藥吃了再說。”
診完了長樂,桂娘子就要告辭離去,瑾娘想了想,還是面紅的張了嘴,“不知可否再麻煩桂娘子,給我小姑也看看?”
“徐府的四姑娘麽?”桂娘子回過頭笑說,“夫人即便不開口,我也是要說這事兒的。前幾天我見過四姑娘,她的身體狀況我心裡也是有數的。四姑娘的病症最宜冬天診治,如今且剛入秋,要給四姑娘治病,且要耐心等一段時間。”
“好, 好,何時都行。您說冬天好,那就等冬天再治。只是又要麻煩您了桂娘子,我這廂多謝您了。”
桂娘子擺擺手,又和瑾娘客套幾句,就離去了。
長樂和翩翩的病桂娘子都會插手治療,瑾娘終於松了口氣,摸著長樂頭上的小揪揪暢快的笑了兩聲。
長樂不懂嬸嬸在笑什麽,但看見嬸嬸笑的這麽開心,她也很開心,也跟著笑彎了眼睛。
晚上徐二郎從明先生那裡回來,瑾娘就將這事兒說與他聽。徐二郎聞言開口道,“看來要準備一份厚禮送予錢夫子夫婦了。”
“這事兒還用你說,我早就辦了。”瑾娘道,“庫房有兩本前朝詩人王柏川的詩集手稿,我給錢夫子送過去了;給桂娘子送的是一本醫書殘卷,我也不知道那殘卷記載的醫術是真是假,這東西留在手裡也是浪費了,索性給了桂娘子;另外還選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給板兒。給板兒的禮物且不說,隻說送予錢夫子和桂娘子的禮物,都送到他們的心坎兒上,不管是詩經手稿還是醫書殘卷,都是這兩人的心頭好,錢夫子和桂娘子愛不釋手,就沒推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