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中,就他身上的製服最扎眼,看起來最厲害。
奚弢蹙了蹙眉,冷聲問道:“你們是梁燕然的父母?”
老太婆拍著胸口:“沒錯,我是梁燕然的親媽,那是他親爸,沒有我們的同意,你們沒有資格解剖我閨女的遺體,不然你們就是違法,我要告你們。”
那老頭子走過來拉了拉老婆子,被老婆子一把甩開。
奚弢正色道:“根據我國相關法律規定,死因不明的屍體,司法機關有權對屍體進行屍檢,不需要征得家屬的同意,但需要通知家屬到場,今天早上你們就接到公安局的電話通知了吧?”
他一身警服,面色威嚴周正,嗓音亮如洪鍾,一身正氣凜然,把一對老夫妻嚇唬的直倒退。
“你……你胡說,我閨女怎麽可能死因不明,她不是自殺的嗎?再說了我閨女不是早都火化了嗎?你們哪兒找來的屍體冒充我閨女,你們到底安的什麽心思?讓我閨女連死了都不得安寧啊。”
說著說著哭了起來,這老太婆撒起潑來的功力實在了得。
奚弢冷聲道:“究竟是不是你閨女,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話落打開解剖室大門,對兩人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可謂是很有禮貌了。
兩人對視一眼,老太婆罵罵咧咧的走了進去。
她從葉貞面前走過,葉貞盯著她的背影,眸中淌出血淚。
明鏡牽著她的手,走了進去。
葉貞愣了愣,看向她牽著自己的那隻手,她的手很涼很涼,像雪一樣的涼。
卻帶給她一種無可比擬的溫暖和安心。
她跟著走了進去。
解剖室很大,對面的牆上懸掛著一張巨大的人體結構圖,靠窗的地面上擺著一個真人比例的骷髏架子,中間的空地上擺著一張停屍台,此刻上邊蒙著一張白布,白布下,是一具屍體。
走進來的眾人下意識打了個寒顫,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陰冷。
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子琰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偷偷跟在了明鏡身後,希冀佛光普照,驅退邪祟。
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和橡膠手套的男人走了過來,他就是司法界第一神刀手,法醫喬松。
喬松看向奚弢,冷靜的說道:“DNA比對結果馬上出來。”
奚弢點點頭,“她是死者家屬,讓她認一認屍體吧。”
喬松點點頭,對大家說道:“除家屬之外,大家請出去等候吧。”
奚弢看向明鏡和葉貞,想了想說道:“讓她們兩個留下吧。”
喬松看了兩人一眼,白衣服的少女神色漠然,令他頗為稀奇,另一個少女神情則悲傷許多,看樣子兩人跟死者關系匪淺。
待閑雜人等出去之後,喬松開口說道:“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老太婆罵罵咧咧道;“你快點行不嘞,我還有別的事情呢,別耽誤時間。”
喬松掀開白布,拉到胸口處,露出屍體的面容。
屍體用了最好的冷凍技術,四個多月過去,面容依舊鮮活生動,仿佛睡著了一般。
老太婆忽然尖叫一聲,喃喃搖頭:“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
老頭擦了擦眼淚,“真的是我們的閨女啊,看來她不是自殺,是被人害死的,我可憐的閨女。”
葉貞死死的盯著那張臉,撲到近前,盯著近在咫尺的面容,忽然哈哈大笑了幾聲,笑聲癲狂而淒然,聽的人頭皮發麻。
親眼見到自己的屍體,是什麽感覺?
“嘔……。”葉貞忽然衝到垃圾桶旁,劇烈的嘔吐起來。
明鏡蹲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我們出去吧。”
明鏡攙扶著她,緩緩走出解剖室。
兩人確認了屍體之後,圍著屍體哭鬧,被警察帶了出來。
之後喬松便關上解剖室大門,開始專心解剖。
葉貞靠著明鏡的肩膀,喃喃道:“她已經死了。”
看到屍體的那一刻,她才強烈的意識到,她已經是個死人了。
她現在借屍還魂,活著的是明心,不是她,她只是一個孤魂野鬼。
明鏡站在三樓,不遠處住院部人來人往,人聲鼎沸,與這裡仿佛是兩個世界。
“警察同志,我不同意給我閨女屍檢。”老太婆忽然說道。
葉貞愣了愣,扭頭朝她看去:“你女兒是被人害死的,你不為她討回公道,反而阻礙警察辦案,你安的什麽心?”
老太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被她眼中熟悉的恨意驚道,跳起來罵道:“你是誰?憑什麽管我閨女的事情,我說不能屍檢就是不能屍檢。”
“你……你們一家從未對梁燕然好過,隻想把她當成提款機,如今人已經死了,你們還要她死不瞑目嗎?”葉貞憤然質問,咄咄相逼,兩人被逼的連連後退。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老太婆總覺得這眼神有些眼熟,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面前人的靈魂正是屬於裡邊那具屍體的。
想破腦袋她也想不到。
“我是替天行道的人,你們如果還有良心,還念著梁燕然多年來對你們的付出,就老老實實的尊重她的遺願,別讓她在陰間還做個糊塗鬼,讓真凶逍遙法外,你們就是幫凶。”
最後一句話加重了語氣,猶如擂鼓般重重敲在兩人心頭,兩人徹底不作聲了。
葉貞憤恨的咬牙。
葉父葉母從小就偏心眼兒,滿心滿眼只有自己的寶貝兒子,葉貞不過吼了葉煥兩句,葉煥跑去找葉母告狀,葉母不分青紅皂白抓著葉貞就是一頓毒打。
葉貞的童年就是這樣過來的。
她天生美貌,機緣巧合下進了娛樂圈,靠著一股拚勁和毅力在娛樂圈站穩了腳跟,她在媒體前有多光鮮亮麗,背後便付出了比之翻倍的汗水和血水。
之後葉父葉母便天天纏著她要錢要房子,她不堪其擾,花錢買清淨,但對方貪得無厭,在葉煥交了女朋友後,更是變本加厲,竟然讓她買別墅送給他,不然就找媒體曝光她不孝順父母,造謠搞壞她的名聲。
她的抑鬱症越來越嚴重,這一切都被梁小紅看在眼裡。
那令人厭惡的原生家庭,她不想面對,每次都是梁小紅替她去解決,心底對梁小紅更是只有感激。
到後來,她徹底跟葉父葉母決裂, 不知道梁小紅用什麽辦法封了兩人的口,之後兩年,她再沒有見過她們,也是這兩年,她遇到了薛安。
和薛安在一起的時光,讓她逐漸忘記了童年的陰影和來自家庭的傷害,但是能拯救她的,除了她自己,再沒有人了。
如果說葉父葉母把她領到了懸崖邊,那麽薛安就是親手將她推下去的人。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喬松打開門拿著結果走出來。
“種種屍檢結果證明,死者不是死於自殺,而是他殺。”
奚弢看著屍檢報告,面色逐漸凝重。
葉貞苦澀一笑。
而與此同時,技術科同事送來了DNA比對結果。
“DNA必對結果顯示,死者年齡二十九歲,籍貫雲州龍山人,藝名梁燕然、本名葉貞,生於九四年五月十三日……。”
冷風穿堂而過,呼嘯而來,呼嘯而去。
天邊陰雲密布,似乎又在醞釀著壞天氣,整個京州籠罩在一層巨大的陰霾中。
在一片窒息的沉默中,少女空靈淡漠的聲音十分抓耳。
“奚警長,請還死者一個公道,將凶手繩之以法。”
奚弢臉色沉凝,“你放心吧,這件案子社會影響極大,警方一定會全力以赴,不願望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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