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背、早已被冷汗溻濕,黏糊糊的貼在身上。
這時手機響了一聲,韓雅拿起看了一眼。
是林晚晴發來的,問她跟買方談的怎麽樣了。
她腦海中響起剛剛冉騰霄的一句話,“一個人的死路往往是由自作聰明開始的。”
如果知道對方是冉騰霄,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給他挖坑。
她已經開始想象怎麽給自己準備後事了。
“林小姐、林女士、你的丈夫這次真的害慘我了,你說的沒錯,他早晚要死在女人手上,不、他的死期馬上到了,你知道他養的那個小三趙凝涵嗎?那女人竟然膽大包天到給冉小姐投毒,用的正是晟密集團研製的冰D,我也要被他連累。”
韓雅越說越氣,完全無法平靜。
手機對面沉默了一瞬,響起林晚晴冷靜的聲音:“冉小姐?是江州的冉家嗎?”
林晚晴大腦迅速運轉,韓雅的目的不難猜測,她想把宋晟這條破船踹掉,把公司打包賣掉,這個接手的人就替她扛了雷,誰知對方早已洞悉了她的意圖,韓雅計劃失敗。
冉這個姓很少見,她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江州的冉家。
冉家旗下有航運公司,有海港碼頭,也做進出口貿易,冉家若想進軍京州市場,收購韓雅的公司就是很好的一步棋。
林晚晴眯了眯眼:“韓總,這死局倒不是不能破,端看您有沒有這個魄力了。”
韓雅也不傻,自然聽出對方的言外之意。
“林小姐,我們之間的約定、還算數嗎?”
“當然算。”
——
冉騰霄合上平板,語氣平淡的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一樣。
“行動吧。”
葉劍神色一凜,開始打電話調配人手。
“她現在在做什麽?”
葉劍意識到宵爺是在問明鏡,立刻回道:“大小姐前日去了雲水巷一家旗袍店定做旗袍,認了一個乾兒子,出門時碰到了柳相月,回到華商一品的地下車庫,遇到宋晟的襲擊,她身邊一個叫鄭青的女人,出手教訓了這些人,之後兩人沒再出過門。”
“鄭青?”
作為一名合格的保鏢加秘書,葉劍早已將這位鄭青的資料調查清楚,隻待對方感興趣的時候雙手奉上。
“說起來這個鄭青真的很奇怪,她原先是娛樂圈的一線女星,去年卷進一樁醜聞事件中,後來退圈銷聲匿跡,沒想到她竟然會和大小姐認識,明明兩人完全就像兩個世界的人。”
“鄭青、慶爭、她還真是會偽裝。”冉騰霄翻著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容顏明豔妖嬈,猶如盛妍至極的牡丹,開到荼蘼。
照片裡有兩人結伴去旗袍店的畫面,只是照片裡的鄭青換了張臉,那張臉陌生又自然。
冉騰霄坐姿慵懶,隨意的翻著照片,突然坐直了身子,手指捏著照片,劍眉越蹙越緊。
“霄爺、怎麽了?”
冉騰霄喃喃道:“你還記得WT組織成員的代號嗎?”
葉劍說道:“雨神、夜鷹、青鸞……。”
冉騰霄捏著照片的手指漸漸收緊,手背上青筋暴凸,漆黑的眸光深沉若淵,猶如凝聚著巨大的風暴。
“鬼變青鸞。”
原來是她!
冉騰霄呼吸猛然一窒,眼神被巨大的狂喜填滿。
那麽她、是不是……
——
叢煙從出租車上下來,抬眸看著眼前的豪宅。
猶記得七年前當她第一次站在這裡的時候,那種緊張的心情。
因為在乎才會緊張。
而今、她只是母親。
為母則剛。
深吸口氣,叢煙走過去摁響了門鈴,很快秦家的管家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她,訝然的說道:“二夫人,您回來怎麽沒有提前打個電話?”
“我想著好些天沒來看看媽了,今天趁著休息的時間過來一趟,老人家身體近段時間還好吧?”
管家一邊領著她往裡走一邊說道:“老夫人年齡大了,有些頭疼腦熱的,不過問題不大,二夫人是最有孝心的,老夫人看到您一定會很高興。”
叢煙扯了扯嘴角。
秦老夫人今年七十有二,是個脾氣古怪的老太婆,見叢煙進來,往她身後看了看:“天兒呢?”
叢煙將保健品放在茶幾上,溫順的回道:“母親,秦天公司有事,脫不開身,我代替他來看您。”
“你?”秦老夫人吊梢眉一皺,給人一種十分刻薄的印象,逼仄敢撲面而來。
“你又不是我兒子,輪得到你在我面前盡孝?”
叢煙不卑不亢的回道:“都說夫妻一體,我盡孝也就是秦天盡孝。”
秦老夫人被堵的說不出話來,不由得冷哼一聲,沒個好臉色。
這個兒媳素來會做表面功夫,讓人挑不出錯來。
但秦老夫人就是看她不順眼,小門小戶的、一股小家子氣。
“呀、弟妹來了。”一個四十來歲身形瘦削的女人從廚房走出來,手中端著一盤紅燒魚,看到叢煙,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她的眼睛本就不大,一眯起來顯得就更小了,一臉精明相。
叢煙臉上的笑容完美的挑不出一絲錯來,“大嫂,好久不見。”
女人走過來親熱的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著她:“弟妹又瘦了呢,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啊?你照顧衿衿也要顧好自己的身體,咦、衿衿呢?你怎麽沒有把他帶來,我還真有點想他了呢。”
叢煙笑的意味深長,“是嗎?原來大嫂這麽喜歡衿衿。”
她看著面前笑容熱情語氣親昵的女人,想當年她第一次來秦家,老夫人想給她個下馬威,只有大嫂願意跟她說話,熱情的拉著她問長問短,還替她在老夫人面前說好話,也因此,她十分信任大嫂,後來投桃報李,幫了她很多。
這一刻、叢煙深刻理解了笑面虎的意思。
謝雲敏感的察覺到今天的叢煙什麽地方不一樣了,一時又沒有頭緒。
“我當然喜歡衿衿了,小家夥多可愛多機靈啊。”
叢煙微笑:“那是自然的,我們家衿衿啊,前幾日認了乾媽,足以見得他有多招人喜歡了。”
誰知秦老夫人忽然拍了拍桌子,沒好氣道:“胡鬧,什麽不三不四的人也配做我孫子的乾媽?你這個當媽的是怎麽回事?”
謝雲皺了皺眉,歎了口氣,語氣有些幽怨:“是啊弟妹,認乾媽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涉及到門第,我們秦家在京州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想要攀附的人猶如過江之鯽,你可莫要被什麽人給騙了?”
叢煙微微一笑,溫順的似乎沒有任何脾氣。
“母親,大嫂,你們都誤會了,她是衿衿的救命恩人,衿衿認她做乾媽,也是衿衿的福氣。”
秦老夫人跳起來指著她鼻子罵道:“救命恩人?你說你是怎麽照顧我孫子的?”
謝雲一邊輕撫老夫人的背順氣,一邊幽怨道:“弟妹,到底是怎麽回事?莫外乎母親生氣,我聽著心裡也不踏實,是不是衿衿出了什麽事?他可是咱們老秦家唯一的男孫,他要是有點什麽事,你如何向秦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叢煙深吸口氣,以前沒發現,這個謝雲說話黏黏糊糊的,總想把她往坑裡帶。
忍、一定要忍。
叢煙微笑道:“衿衿是我的兒子,他當然不會有事,大嫂和母親多慮了,至於衿衿的乾媽,衿衿很喜歡她,她也待衿衿很好,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介紹你們認識。”
秦老夫人哼道:“省省吧,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簡直上不得台面。”
謝雲一臉無奈的說道:“弟妹,我該說你什麽好呢?算了,畢竟你也是為衿衿好,只是認乾親的事情不能馬虎,找個機會把她帶來秦家,既然是衿衿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們秦家的救命恩人,自然不會虧待了她。”
這時管家走進來,“老夫人,薄家差人送來了請柬。”
秦老夫人立刻來了精神:“薄家?”
管家雙手送上燙金請帖。
秦老夫人打開快速看了一眼,冷笑道:“原來是慕容霜要過八十大壽了。”
謝雲瞥了一眼,覷了眼老夫人的臉色:“母親,秦松如今在薄先生的手下工作,我們是不是要……?”
秦老夫人沒好氣道:“放心吧,我又沒老糊塗了,為了我兒子的前途著想,這一趟我也得去。”
謝雲松了口氣,瞥了眼叢煙,笑道:“弟妹也與我們一道去吧,自從你搬出去之後,就與上流社會脫節了,長時間下去可不行,也要為秦天和衿衿著想,薄家的宴會自屬京州第一流,就算是長長見識也是極好的。”
叢煙及其討厭各種宴會場所,每一個人都戴著面具,虛偽至極。
但這一次嘛……
她從善如流的應下:“好啊,到時候還望大嫂多多指點。”
謝雲皺了皺眉。
在她的印象中,這個妯娌天生清高,最不喜名利場,也因此被老夫人罵了不止一次,以為這一次她同樣會拒絕,老夫人會更加不喜歡她。
沒想到她這麽痛快的就答應了。
謝雲發現自從這次回來後,叢煙有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秦老夫人沒好氣道:“去幹什麽?給我老秦家丟人現眼嗎?”
叢煙也不反駁,轉身走進了廚房,謝雲趕緊跟進去。
弟妹,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出去歇著吧,廚房有我呢。”
“閑著也是閑著,我給大嫂打下手吧。”
謝雲瞥了她一眼,仿若不經意間問道:“弟妹,衿衿遇到了什麽危險?你不說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說出來也好讓我安心,以後防患於未然。”
叢煙勾了勾唇,“也不是什麽大事,前些天衿衿總是哭鬧,去醫院檢查了幾次都沒查出什麽,把我急的嘴上都起泡了,後來我店裡來了一位客人,正好碰到衿衿在鬧,說來也是神奇,她一眼就斷定衿衿是撞邪了。”
謝雲心臟“咯噔”一跳,不動聲色的問道:“撞邪?弟妹,你莫不是真的被騙了吧?孩子有病還是要盡早去醫院,這種旁門左道不可信,只會耽誤孩子的病情。”
叢煙瞥了眼謝雲,那眼神黑黝黝的,仿佛洞穿了她所有的想法。
“大嫂、我以前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是經過這一件事情之後,我發現自己還是太狹隘了,這個世界只是宇宙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更遑論我們人類,我們對任何人和物,都要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謝雲被堵的啞口無言。
皮笑肉不笑:“我只是太過擔心衿衿而已……。”
“若真如你所說,衿衿的……乾媽、真有這麽厲害,就更要介紹我們認識了。”
叢煙頭也不回的說道:“以後會有機會的。”
這時叢煙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叢煙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也不知看到了什麽,竟然笑了。
“抱歉大嫂,我接一個電話。”話落拿著手機走去了陽台。
謝雲眼珠子轉了轉,悄悄向陽台的方向移動,今天風挺大的,她聽不清說的什麽,隻大概捕捉到幾個字眼。
後天下午三點,藍天酒店302房間。
好啊,原來她竟然給小叔子戴綠帽子,謝雲陰惻惻一笑。
——
“好,那就全權委托李律師處理了,好,謝謝。”
明鏡掛斷電話,鄭青遞過來一個果盤:“李律師的電話?”
明鏡“嗯”了一聲,扎起一塊蘋果送進嘴裡:“李律師說,趙凝涵反告我故意殺人。”
鄭青怒而拍桌:“她要臉嗎?”
明鏡淡淡道:“誣告誹謗,罪加一等。”
鄭青豎起大拇指:“牢底坐穿,她該得的。”
鄭青翻著手機,忽然挑了挑眉;“宋晟那裡有人出手了。”
抬眸瞥了眼對面安然靜坐的少女:“你就不好奇是誰嗎?”
“多行不義必自斃。”
鄭青嘖了一聲:“你這個便宜侄子,對你倒是掏心掏肺,來京州鋪路,也是為了你吧,不以身相許說不過去。”
明鏡懶得理她,起身出門。
“你幹什麽去?”
“阮導約我喝茶。”
鄭青拿起桌上的車鑰匙:“我開車送你,說起來這阮導真是有意思,要不是她是個女的,我都要懷疑她在追你,三天兩頭的獻殷勤。“
明鏡淡淡道:“阮導說,我長得像她的一位故人,大概因為這個原因吧。”
鄭青盯著她的臉,眯起眼睛:“你以前認識她?“
明鏡搖頭。
鄭青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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