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因相關嶽州神醫的相關信息實在太少,豹老搜羅良久,也只打聽到這位神醫對於靈魄珠頗為中意而已。
何必去沉吟道:“代價倒是夠了,但是否接受豹老的邀約,我們不能做任何保證承諾,就也是負責傳達,關於這點,希望豹老可以體諒。”
豹老始終是妖族,攸關立場,何必去因為前次嶽州妖潮之事,豹老出了大力,還有今番提醒之事,都是大恩德,斷斷無法退卻其請托,但何必去卻也不敢幫風印做任何承諾,是以話說在前。
“這一節老夫自然理會得。”
豹老道:“能得大人一言傳達,老夫已經是喜出望外,此事不管成與不成,何大人都是老夫最好的朋友。”
“若是不成,老朽自會將這批寶物退回。”
何必去保證道。
“不過些許物事,在我手中與否又有何宜?”
豹老仰天歎息:“縱使價值連城,卻不能延緩大限到來一天啊!”
“拜托了。”
一語既盡,豹老離去。
何必去臉色憂慮卻是到了極點,即時安排了一下人,旋即出門而去。
一邊走,靈玉還在口袋裡跳動不已。
等何必去趕到吳鐵軍的帥帳的時候,接訊的八個人,連同吳鐵軍費心語,已然盡數到齊。
只是每一個人的臉上,都不是很好看。
“各位,相信你們已經察覺了一些甚麽,我們錯了,犯了大錯啊!”
何必去沉重道:“此時此刻,吾嶽州已經成了天下之中心,危如累卵,更甚之前妖潮來襲之刻。”
吳鐵軍面如鐵色,作為始作俑者的他,此刻亦已想通個中關竅,卻是悔之晚矣。
“之前,神醫驟然回歸,眼見嶽州罹難,他本濟世為懷之心,同舟共濟之情,勞心動力,不遺余力的給予許多靈藥,這於神醫乃是誠心善舉,卻被我們因為一己之,一廂情願的糟蹋了,肆意妄為,行差踏錯啊……”
何必去冷電般的眼神在眾人臉上繞了一圈:“我不管你們手上還剩下多少靈藥,也不管你們要如何運用。”
“就只在此宣布一事,神醫不會再予一顆丹藥於嶽州軍。因為藥源力已經耗盡,需要長年累月的時間才能累積。”
“換言之,我們現在手上頭的丹藥,已是最後一批,且時效有限,越遲使用,效果越差!”
“再換言之,無任何人何求,來歷如何,丹藥無有,絕無例外!”
“如是,各位!”何必去加重了口氣:“在當初拿到神藥,第一時間趕來分配的時候,在場大家都是分藥到手之人。”
“而我根據名單下發靈藥,基本每一家都有富余,最少二三十顆,大家心中有數,無謂多說。”
“我要鄭重提醒諸位的是,這些外面來的人找不到神醫,那他們的目標,就會變成我們手裡的,剩下來的……那些藥。”
“這些藥,眼下還是救命靈丹,日後說不定就是惹禍根苗了!”
何必去緩緩說道:“這些靈丹的效用,大家同樣心中有數,以後要如何應對,各位自行把握,我不再贅言。”
何必去匆匆說完後,徑自宣布:“散會!暗衛和彩虹天衣所屬的都回去吧。”
十來人臉色沉重,心事重重的行禮,急疾而去。
“大人!”
吳鐵軍道:“事態嚴重竟至如斯?”
“或者比你想象的還要嚴重。”何必去仰天歎息:“嚴重得多!”
吳鐵軍不禁為之默然。
“你身邊親衛力量不夠!他們手上有藥的,都難免成為眾矢之的,你這始作俑者,只會更加引人注目!”
何必去道:“除了想辦法加強護衛力量之外,解決根本才是關竅,你手頭上的靈藥數目,實在太多了,需要拿點出來轉移視線。但具體如何拿?怎麽拿?用什麽辦法拿?以及給誰拿?這都是你需要考慮的事情。”
“我現在能做的只是提醒你。”
“你現在是嶽州軍與神醫之間僅有的聯系渠道,至少就當前而言,不可取代,這是你的優勢,卻也是致死的劣勢。”
“安全問題,自有無數人盯著你,短時間內不成問題。唯有後續關聯……卻必須要自己解決掉。”
吳鐵軍撓著頭:“這個……”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你現在一顆丹藥也沒有的那種樣子。”
何必去道:“除了要做到讓人相信,最好連你自己也相信。”
吳鐵軍目瞪口呆:這也太難了吧,這怎麽可能做到!?
先不說誰能相信我身上沒有,我又要怎麽做到明知道自己身上有大把,卻還要篤信自己一顆也沒有了?!
這……開玩笑嗎?
“大帥,緊急軍情!”
外面探馬飛奔。
“什麽事?”
“燕國那邊,飛翼黑羽的白一文,寫了一篇文章,通傳天下。”
“文章?什麽文章?拿來我看!”
吳鐵軍將那文章鋪在桌面上,何必去也湊了過來一觀。
這篇文章,寫的不文不白,看得兩人頭大如鬥。
“嘗聞有神醫者,起沉屙,療絕症,斷生死,逆陰陽,有濟世救人之心,普救含靈之願。
本以為世上無此人,不過是世人口口相傳,心中美好願景而已。
然,今日得知,我錯矣。
此等起死回生的神醫,當真存在,而且,就在人間。
日前,嘗聞秦國嶽州蛇患,吾大燕紫帝大人無懼生死援救之,皆為我人族利益也。面對萬蛇屠城之苦,誰能忍心袖手?
紫帝大人於危難之際出手,力戰蛇皇,纏鬥蛇族上位,彰顯人族頂峰風采,繼寫雲頂強者傳奇,終於救下嶽州。
奈何人力有時窮,紫帝於此役身負重創,唯大人重傷之余,僅淡淡一笑,便即飄然離去。
是役,紫帝大人為人族舍身之宏偉心胸,可見一斑,不負人族頂峰盛名。
然,吾要說的卻並非紫帝大人,而是另有其人。
此人,才是今日文章之主題,亦是白某為之擊節讚歎,恨不得五體投地跪拜之人。
神醫!
在嶽州罹難,一片廢墟……
神醫乍現塵寰,遍灑靈丹,濟世救人,普度眾生。
……此丹,有病治病,無病強身,斷骨可續,殘疾可抹,武者傷患藥到病除,常人絕症不在話下;高深武者傷損本源之傷勢,亦能療複之。
無論任何傷病,只需一息尚存,便可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真正的起沉屙,療絕症,生死人,肉白骨!
嘗聞嶽州此刻,已然重歸安寧。
一文驚聞此事,披衣而起,夜不能寐,深深為我人類出此大賢,而驕傲自豪!
我人族何其有幸!
雖國度不同,然同為人族,便是由衷驕傲。
當初,多少前輩為了人族能有立足之地,重傷損了本源,以至於英雄年邁只能眼看老去無能為力的時代,從此一去不複返。
如今,竟然有了能療複本源的神醫在!
豈非我人族之大慶也?
當一醉之以賀。
安平在世,嶽州在秦,神醫之事,無須爭辯,一眼自明。
幸甚!幸甚!”
這篇文章,看了一半,何必去和吳鐵軍就不差先後的罵了起來。
“放屁放屁!全然的放屁!臭不可聞!”
“這紫帝哪有這般好,分明是暗藏禍心,那天若不是……虧燕人居然將紫帝如此吹捧,簡直是恬不知恥,臭不要臉!”
看到後來,卻又不做聲了。
通篇就是讚揚了兩個人,大燕紫帝,與嶽州神醫。
之所以用這種非常刻意的半文不白文章寫就,就是讓天下人,不管你識不識字,全都能看得懂。
看不懂也能聽得懂!
如此,白一文的目的就達到了,達成了!
更深層的目的不言而喻,他就是要讓全天下的傷患絕症、位高權重者,去嶽州,全都去嶽州!
無論如何,這位神醫如果真的存在,那也要屬於安平大陸,且只能屬於安平大陸。
甚至可以人族與妖族共享,卻絕不能隻屬於秦國!
以既定事實為鎮,倒要看看你這位醫者父母心的神醫怎麽辦。
能怎麽辦!
更要看看你這位這麽會躲藏,大燕飛翼堂加上大燕大齊所有探子,合計上千萬人口愣是找不到下落的神醫,這次還要怎麽藏!
那麽多人,你得罪的起麽!?
何必去與吳鐵軍相互看了一眼。
這個白一文的意思,很明白很淺顯。而且,他有什麽圖謀,就直接擺上來,昭告天下。
是的,就是陽謀,紅果果的陽謀。
但絕大多數的情況下,陽謀一旦出現,就是定局,遠比陰謀難對付得多。
“這個白一文,這是想要借此將風郎中逼得無處藏身,只能露面,否則,就是得罪了所有高手,天下權貴。”何必去淡淡道。
“只可惜他注定是要失望了。”吳鐵軍冷冷道。
“未必,白一文籌謀此局,以大燕為起點做舉世宣傳,更將大燕紫帝這個人族頂峰作為類比之人,將嶽州打造成漩渦中心的意圖已然成型。試想,那些身患絕症,沒幾年好活,或者武道走到自己的盡頭的那些人,豈會不抓一抓這根天降的救命稻草,來此碰碰運氣。嶽州的人口,會劇增已成定局。”
“而這樣的混亂,注定無可避免。”
吳鐵軍道:“大量人口湧入,其中也會有不少人才啊!”
何必去歎口氣:“那些人才……都是窮途末路的人才,你能說服哪個?”
“不得不說。這個叫白一文的小子,還真是陰啊!”
何必去和吳鐵軍都升起來同樣的一種想法。
白一文。
以文而亂天下。
一文而亂天下。
還真是不愧了這個名字。
……
攜天下之勢,壓神醫出手!
這就是陽謀。
而這一局,大勢已立,不得不受,不得不接!
“接下來,若然風郎中仍舊不出手,避而不見,他們的下一步必然是點出來你正是和風神醫單線聯系的關鍵之人,從而通過你,進而將壓力轉嫁到秦國的身上!”
“如果仍舊沒用,那些人找不到風郎中,求治無望,難免會拿我們秦國出氣,將死之人,前行無路之人,他們聯合起來的反噬,便是秦國,也未必承受得起。”
何必去神色複雜:“這個白一文,一出手就是亡命死局,端的陰狠至極。”
“說起來這個白一文跟咱們也是老對手了,燕國在其他的六國內,純以軍力計算,幾乎是最弱的。但這麽長時間裡,與我們相持下來始終不落下風,或者說落在下風仍舊支持得住,就是因為對方的手段太多了,防不勝防。”
“這根本就是道德綁架!”
吳鐵軍怒道:“燕人一直以來,搞這一手熟練得很,也是討厭得很!”
“用的出來,便是手段,能拿捏得了對方,更是好手段。”
“你將此事跟風郎中詳細說明一下,還有,將豹老的求診信息也傳遞過去,再之後,你就不要再跟風郎中聯系了,從咱們這邊主動掐斷聯絡,更便於風郎中隱蔽自身信息。”
“至於別的事情,暫且旁觀。”
“看看這風波,究竟能到哪一步吧。”
……
風印並沒有如常人猜測那樣閉門不出,反而是在城中來回轉悠,滿城大樹,盡都被他寵……點了個遍。
雨露均沾。
凡是為了嶽州創傷累累的大樹們,都沒有落空。
一路溜達下來,溜達到了丁大員外的大院子外面,只見此地的建築正在改建,所有對外的門市和哪怕不對外,隔著牆的房子,統統都改成了面向大街的朝向。
丁小千丁大員外在嶽州這地界的身家家產,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豐厚。
包括城中許多明面上並不在他名下的宅院,盡都拿出來改造,頗有幾分孤注一擲的氣魄。
風印仔細打量改建格調,幾乎一看就明白,這改的分明就是客棧啊,而且還是趨向高級客棧的款!
這位丁大員外,將自己名下的宅院,全部改建成了客棧,那可是上百家客棧,比連鎖還連鎖!
只是他自己的那個大院子,周邊院牆打開幾個,搞幾個房間改造一下,就是無數的客棧。
“有魄力啊。”
風印不禁歎為觀止:“有遠見啊!有頭腦啊。”
此刻他是真心感覺,不偷天這家夥有這樣的頭腦,不去經商反而做小偷,實在是辜負了天賦。
說不定他經商比他做神偷,賺的還多還快!
嶽州城乃是秦國邊陲小城,商賈往來極少,在這建客棧,實在算不上好選擇,還要建好幾十上百家客棧,還都是高級客棧,這手筆,又豈止是一個大字可以簡單形容的。
但若是風印所預見的日後態勢,卻又不得不承認,這位大財主之敏銳果決程度,端的是天下一絕。
此刻的丁大財主,正在書房中潛心參悟仙人師父留給自己的口訣。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
雖然不過寥寥幾句,但丁大財主越琢磨越感覺這短短的幾句話,幾個字裡面,浩瀚無邊,氣象萬千,微言大義。
雖然迄今為止,半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參悟出來,連些微的頭緒都欠奉,但意境的莫名牽引,令到桎梏許久的修為瓶頸,有了隱約松動的痕跡。
這倒應了那句,東方不亮西方亮!
這麽多年的天級二品,遲遲沒有突破的跡象,沒想到今天居然有了!
丁小千喜出望外之余,更對這幾句的內蘊真意信心劇增,於是趕緊潛心修煉,可反而沒有更多的體悟感覺,他倒也明白這是個人素養修為認知的差別,但心下煩悶難免。
正在此時,心有所感。
心下一驚之余,一股熟悉感應複蘇,他警醒之下,快步而出。
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對面工地邊,正有一個白衣年輕人負手而立。
仙師!
雖然與記憶中絕不相同,但丁猴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認錯的!
丁猴大喜!
知道此人怪癖,丁猴趕緊招手過來管家:“這邊工地休息休息,給大家上些茶水,吃飽了再乾活。”
“是,老爺。”
眾工人依言停工,風印也順理成章的跟著工匠們坐下,卻見丁猴過來,威嚴的道:“你來,我問你點事情。”
風印隨之而去。
這點變故前後,幾個工匠就隻感覺身邊似乎曾經有一人,令人如沐春風,乾活乾得分外得心應手。
但是具體是誰,卻怎麽也想不起了。
難道是東家派來的監工,可我為什麽會感到得心應手?
“仙師在上,受弟子一拜。”進入書房,威嚴的丁大員外二話不說徑自跪倒塵埃。
“難得你能認得出我。”風印道:“起來吧,等該你入門的時候,你自然也就入門了,無需刻意試探,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說罷調轉身形,對他磕頭置若罔聞,視而不見。
丁猴一點小心思被洞悉,失落的歎口氣,隻好爬起來。
“仙師,弟子有一事不解。”
“什麽?”
“仙師所授的那幾句法門,微言大義,玄妙無比,弟子每日參悟,始終難有領悟,日前意外察覺修為瓶頸松動,但再仔細查看時,卻又沒了。”
將發生的事情細細的說了一遍,不偷天這點小鬱悶可是心氣難平良久。
分明松動了,怎就沒感覺呢?
“我當日所道的那幾句箴言,並非專為傳授你修行法門,然雖隻寥寥數語,卻可稱之為大道總綱領。以你淺薄修為根基,妄圖參悟,直若水中撈月,霧裡尋花,全無用處。”
嗯,往日都是別人對自己說修為淺薄,今天也有說別人的一刻,這感覺,爽啊!
風印頓了一頓,又自淡淡道:“然而大道箴言,自由玄妙,時時勤誦,妙韻自生,你只需要平穩心神,風波不動,功法自然運轉,自然而然就可以晉一品,若然苛求太甚,著落痕跡,反而失之下乘。”
不偷天心中一震,道:“是,是。”
回想起來,彼時情形果然正是如此,自己隻管念誦再三,瓶頸松動了,欣喜之下放棄了參悟轉而衝關,卻又沒感覺了,這豈不就是再明顯不過的刻意為之嘛!
若是自己只是單純的念誦,玄之又玄的玄奇之感,時刻湧動……
“須知大道無形,天道無意,守得雲開,自然看得月明。”
風印負手道。
“謝仙師教誨。”
“那現在,嶽州現在的局勢,自從您回來後應該也有所察覺,不知您下一步有什麽打算,弟子也好配合,弟子雖然修為淺薄,但在嶽州這個地界,無任人力財力物力,都可效勞一二”
丁猴問道。
對於風印的身份,迄今為止,反而是不偷天這個最大的背黑鍋的知道的相對更全面一點。
比徐家兄弟,吳鐵軍,何必去都要更清楚。
比如何必去知道……不知道……
比如吳鐵軍知道……不知道……
比如……
對吧?
這也可算是一個奇葩現象了。
事實上,丁猴自從回到嶽州後,看到殘破景象,自然就即刻投入救災。
然後想想風印,感覺風印也絕不會袖手旁觀,這樣的嶽州,反而會更加的產生羈絆。
而不偷天縱橫江湖多年,深深知道一點:‘凡是風雲人物身邊,皆為大陸中心風暴點所在。有大機遇,也有大危機。’
這句話,他早已經銘記了不知道多少年,當真是鐫刻到了心底,時刻不曾或忘。
但是,始終無法確定誰是風雲人物也自真實。
但現在他知道了,確定了。
風郎中便是。
你看他到嶽州,嶽州成為中心,去了集訓,梧桐山那邊直接被楚國封了倆月多。一路往回走,跟董笑顏又成了中心點……
現在回到了嶽州,嶽州必然與前不同,成為風雲際會之地。
所以丁猴才會趁著這次嶽州大建設,將自己所有產業,全部都改建成了客棧和飯店, 且很順利的完成了轉型,不管接下來如何演變,我肯定是不虧的。
天下人齊聚嶽州,難道都扎帳篷麽?
“下一步打算嘛……沒什麽打算。”
不偷天頓時愣住:“沒打算?這……這目前局勢……事關天下蒼生,大義之名啊。”
這可是完全可以壓死一個人的大義之名,怎麽這位仙師竟然沒啥表示的感覺?
風印負手,在不偷天書房裡踱步參觀,很是隨意。
淡淡道:“這天下蒼生嘛……”
…………
【我有點害怕,這特麽一周了還沒好,不是中招了吧?今天有加重的感覺。
反正你們也做好準備,啥時候斷更了我也不專門請假了。斷了就是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