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顏家如今主管陸路事宜,與水師關系不大,提督第一站怎麽到了他們家呢?真要接風洗塵,也該王家來安排才是!
難道……提督大人對王家有意見?
思及此處,王慶父子的心裡齊齊毛了毛。
華珠靜靜看向對面的馬車,心中隱約也猜到了來者身份,剛剛在大房聽盧夫人講過,琅琊新來了一名水師提督,由王帝師舉薦,得到了聖上以及明德太后的首肯,前來接管渙散六年的蛟龍軍。另外,盧夫人也提到,對方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在梅莊排行第三的染家千金繳械投降,這等本事,不得不令人稱奇。
華珠猜到的,赫連笙也猜到了。對這位同時得到太后與王帝師青睞的提督,他很感興趣。可惜他一路派人查探,也沒探出半分與對方相關的消息。要麽,是對方的過去真的空如白紙;要麽,是對方的反偵察手段相當高明。
但不管哪一種,對方都沒有藐視一國太子的權力,尤其,這麽多大臣與女眷看著,他焉能叫人給撂了臉子?
他朝羅公公使了個眼色。
羅公公上前幾步,扯著尖細的嗓音命令道:“來人!將這等目無王法之人拿下!”
十數名訓練有素的大內高手拔劍衝向了馬車。他們都是非常精銳的力量,自萬千高手中脫穎而出,才被選到東宮保護太子。這麽多年來,他們做得很出色,深得太子器重。
這一次,他們也一定能輕而易舉地將對方拿下。
然,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的劍還沒劈開,不,還沒碰到馬車,便被一團黑霧一般的不明物體給迷了眼睛。
真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已經動彈不得了。
十三人,以千奇百怪的姿勢定在了場地中央。
赫連笙、華珠、顏寬、顏博、王慶、王恆、羅公公,全都傻了眼。
他們剛剛看到的是鬼影吧?
那麽快?!
顏博就想到了化成一灘血水的冷柔,心咯噔一下,扯了扯父親的袖子,悄聲道:“是不是他殺了三嫂?哎喲——”
是顏寬狠踩了兒子一腳,這種話能亂說嗎?“給我閉嘴!”
赫連笙笑了,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敢動本宮的侍衛,你膽子不小!本宮倒要看看,誰給了你膽子對本宮不敬?”
話落,馬車上的簾幕被掀開,一塊系了紅繩的純金令牌躍入眾人眼簾。
鳳凰令,明德太后專有,見令如見太后。
顏寬父子與王慶父子面色一變,齊齊拱手,福低了身子。
赫連笙嘴角一抽,心不甘情不願地行了一禮。
只有華珠,盯著那隻緩緩探出簾幕的、骨節分明的手,覺得異樣熟悉。
那手,輕輕滑開簾幕,像撥開了烏雲一般,天地驟然為之一亮。
冷風起,暗夜寂。
一道銀光,緩緩流瀉而出,細看,卻又並非銀色,而是墨藍輕紗籠罩於白色錦衣之上,便宛若銀河之光在暗夜裡靜謐流淌。
“太子殿下,好久不見。”
赫連笙抬眸,看向那張俊美如畫的臉和那雙鷹一般犀利的眼,慕地呆住:“怎麽……是你?”
靜,現場是死一般的寂靜。
當那籠罩在白衣之上的墨藍色輕紗緩緩墜地,又緩緩來到他們跟前時,所有人,包括華珠在內,都屏住了呼吸。
誰能想到,幾個月前還被人罵做棺材子的廖子承,會以水師提督的身份站在他們面前?
知道這名年輕人聰明能乾、斷案如神,也頗得王帝師器重,可沒料到他居然厲害到令染家千金不戰而敗,令明德太后親授鳳凰令。據說就連太子,都未曾有過這等殊榮。
臉色最難看的,當屬王慶父子。
原來,水師提督的確第一站就到了王家,還是帶著從江南千辛萬苦尋回的秘藥,但他們有眼不識泰山,在提督大人救了小七之後,無恥地退掉了提督大人的親。
王慶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至於王恆,他更是曾經辱罵過提督是太子身邊的一條狗,但現在,太子都得向提督行禮了……
如果這世上有後悔藥,王慶與王恆大抵願意用一半的家產將它買回。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只有後果和結果。
冷風刮過,槐樹葉沙沙作響,一輪明月掛枝頭,月光穿透繁茂枝葉,細碎得落於肩頭,眾人的身子又福低了幾分。
華珠看著他,忽覺那熟悉的容顏,一瞬多了歷練,俊美如最亮的星辰,叫人不敢直視。
垂下眸子,華珠聽到身旁赫連笙冷冷一笑,說道:“原來是廖提督,誤會,誤會。不知廖提督突然跑來顏府,有何貴乾?”
“大家不必多禮。”客套了一句,廖子承又看了站在赫連笙身後的華珠一眼,淡道,“年氏華珠,本官懷疑你與一樁連環殺人案有關,按北齊律法,必須剝奪你的選秀資格。”
華珠微微一愣,連環殺人案?不是吧?她……沒這麽倒霉吧?
顏寬父子與王慶父子疑惑地看向了華珠,一個十三歲的瓷娃娃,會與殺人案有關?
赫連笙再度冷笑,面容已恢復了慣有的高高在上:“本宮倒是不知,幾時水師提督也能負責查案了?你不是應該去整頓軍營嗎?”
廖子承面色不變,一本正經道:“太后懿旨,命本官重新審理四名官員被殺害拋屍一案,年華珠並未參與調查,卻能對案件始末了如指掌,無法排除她的幫凶嫌疑。”
“原來是滿月案啊。”赫連笙的笑都快要比哭難看了,當初廖子承找到他,向他說明自己是抓獲了滿月案真凶之人,還說幕後主使其實並非要詛咒太子妃,而是要詛咒太后。他想討好太后,自然得查出真凶。作為查找出真凶的條件,他同意廖子承全權負責王三爺一案。可誰料到這家夥過了河就拆橋,直接與太后聯系上了!又或者……他從未真心實意地幫過他,一直在利用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