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斌眯了眯眼,他居然能知道這麽隱蔽的事兒,太出乎他意料了。沒錯,他是利用了余詩詩,沒有余詩詩的“幫忙”,一官斷案不會變成五官審判。
余斌用折扇敲了敲掌心,似笑非笑道:“提督大人這話恕我無法讚同,利用乃人之本性,一個人從生下來學會的第一種手段就是利用。嗷嗷待哺的嬰孩,在知道自己的哭聲可以左右父母行徑的時候,他們便開始利用它了。敢問提督大人,你也要鄙視他們的行徑嗎?”
“鄙視在你心裡,我可從未說過。”廖子承淡笑著說完,踩著木凳上了馬車。
余斌的笑容淡了幾分,又道:“如果你打算把真相告訴我姐姐,我無所謂,反正即便沒有這場官司,她也還是必須寫那封信。”
“我對你們余家的事不感興趣。”廖子承看了他一眼,坐入馬車後挑開簾幕,冷峻的容顏上仿佛籠了一層寒霜,“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離華珠遠一點。”
“不遠又怎樣?”余斌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服輸的挑釁。
廖子承淡淡地道:“就像你手中的折扇一樣。”
余斌不屑地笑了一聲,低頭看手中折扇,完好無損,誰料,隻輕輕一抬,折扇散成了碎片!
馬車行進在冷清的街道上,偶爾有一、兩名婦人牽著小孩兒經過,孩童的笑聲稚嫩天真,在被大雨衝刷過後格外乾淨的世界理經久飄蕩。
廖子承靜靜翻著手中的資料。
流風坐他身旁,大口大口吃著糖果,吃到第五顆時砸了砸嘴,蓋上盒子,又打開另外一個,開始另一輪的“五個”。
外頭,七寶驅著馬車,問道:“公子,我怎麽覺得余斌那小子對你有敵意啊?你感覺到了沒?”
廖子承沒答話。
七寶嘴碎,明知廖子承可能不大喜歡這個話題,可他就是忍不住,心裡有啥非得講出來,不然憋著會便秘。他揮了揮馬鞭,又問:“公子你是不是得罪他了?唉,他是襄陽侯的兒子,襄陽侯不好惹啊,咱們趕緊給王帝師寫封信,叫他敲打敲打襄陽侯,免得他兒子老在外頭礙眼!”
“聒噪。”
流風黑寶石般迷人的眸子一眨,探出手,點了七寶的啞穴。
廖子承無辜地搖了搖頭,他還沒下達這項命令,但很顯然,流風把聒噪與點七寶啞穴劃上等號了。
馬車拐入一條幽僻的小胡同,車軲轆轉動的聲音漸漸有了回音,廖子承見七寶也安靜得差不多了,便叫流風解開了他的穴道。
突然,一名身著青衫的小少年從屋頂落下,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七寶嚇了一跳,連忙勒緊韁繩,待到馬車停穩後怒叱道:“哪兒來的小子?敢擋提督大人的道?活得不耐煩了?”
小少年個子嬌小,蜜色肌膚,有雙非常明亮的眼睛,正是在衙門裡見到的那位。小少年聽了七寶的話,非但沒被嚇到,反而輕蔑地哼了哼:“提督大人了不起?我今兒攔的就是提督的路!”
“哎喲喂,真狂妄啊!”七寶的鞭子在空氣裡甩出啪啪啪啪的聲響。
小少年白了他一眼,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隨即直接看向馬車,說道:“廖提督,下來!我家主子要見你!”
“沒興趣。”廖子承淡淡地回了一句。
小少年眉頭一皺,鼓了鼓腮幫子:“為了你,我家主子都從京城趕來了,你為什麽不領情?”
七寶就笑了:“沒聽過一句話叫‘自作多情’嗎?哈哈哈哈……”
“你這個醜八怪!敢嘲笑我?看我怎麽教訓你!”小少年厲聲冷哼,拔出藏於腰間的軟劍,毫不留情地劈向了七寶。
流風倏然飛出,一腳踢掉了小少年的兵器。
小少年怒極,又抬掌朝流風攻了過來。
流風足尖輕點,一個空翻落於小少年身後。
小少年撲了空,險些摔倒,扭過頭,惡狠狠地瞪向流風,又左手一翻,從懷中掏出一枚暗器。
小少年運足內力,將暗器射向了流風。
流風一個旋轉避過對方的攻擊,爾後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點了對方的大穴!
小少年無法動彈了,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定在那裡。
流風想起那枚閃動著黑光的暗器,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微微一眯,將手伸進了對方懷裡。
小少年勃然變色:“啊——流氓!你這個流氓!”
唔?好軟哦。
流風摸了摸,又捏了捏。
然後另一隻手摸上自己的胸膛,咦?為什麽沒有這麽舒服?
小少年惱羞成怒,眼淚都飆出來了:“禽獸!你給我滾開!拿開你的髒手!不然我剁了它!師父救我——”
後方銀光一閃,一道凜冽的劍氣挾裹著森冷的寒意,朝著流風的命門直直撲來。
流風太沉迷於自己新發現的小玩具了,捏捏摸摸得不亦樂乎,直到劍氣逼近周身時他才陡然警覺,腳跟猛踏,借力一躍,退到了數步之外,但胳膊依然被傷到,嫣紅的血流了下來。
流風大怒,轉身欲還擊,卻一運力便渾身一軟,朝著地面栽了下去。
那劍沒有因為流風的倒下而停止。
眼看著流風即將喪命在這名黑衣人手中,廖子承跳下馬車,奔向流風將他護在了懷裡。
黑衣人犀利的眼眸一緊,眸光顫了顫,隨即強行撤回力道,卻被內勁反噬,筋脈猛地一痛,自半空跌了下來。
廖子承看了沒看對方一眼,隻躬身抱起流風,回了馬車。
七寶二話不說,像見了鬼似的大力揮動馬鞭,驅車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