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胸口猛一陣起伏,正色道:“你姐姐糊裡糊塗慣著你,我可不會!你給我記住了,這是京城,隨便挑個人出來都是天潢貴胄!少做少錯,別人的死活還輪不到你來管!”
染老夫人明顯是余老太君的死敵,華珠救了染老夫人,不是等於得罪了余老太君嗎?臭丫頭,回京第一個月就給她惹麻煩!
華珠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大夫人發現自己白費口舌,惱火地瞪了華珠一眼,卻不再開口了。
二人穿過幾座小花園,進入一處豎了襄陽侯府標致的小院落,守門丫鬟認得大夫人,朝她行了一禮。大夫人賞了她一個荷包,問道:“二奶奶和顏小姐在哪間房?”
華珠挑眉,哦,帶她來洗漱換衣是順便,主要是來探望顏嫿的。前世的顏嫿一直沒有生養,直到三十多了才懷上赫連笙的孩子,這輩子竟跟余斌如此濃情蜜意,真叫她刮目相看。
丫鬟接過荷包,笑嘻嘻地道:“在東廂。二奶奶有些頭暈,顏小姐扶她進來歇息了。”
大夫人不再多言,帶著華珠往裡走去。
遠遠地,聽到一陣嘈雜,似是瓷器嘩啦啦掉在地上的聲音,其方向正來自東廂,大夫人的臉一白,生怕顏嫿出了什麽問題,忙提起裙裾,疾步走向了東廂。
華珠也緊隨其後。
“不是妹妹非得逼姐姐,但妹妹若是……妹妹也……好……反正……起的……好過……”
是顏姝斷斷續續的話音。
“嫿兒!”大夫人急得高聲呼喚。
裡面的動靜戛然而止。
大夫人推開門,就見顏姝坐在床邊抹淚,顏嫿紅著臉靠在床頭,也不知是不是被氣的。
“嫿兒,姝兒,怎麽了?”大夫人關切地問了一句,又掃了一眼地上的狼藉,跨入房內。
顏姝站起來,衝大夫人行了一禮:“二姑姑。”又看向後面的華珠,“表妹。”
“姝姐姐,嫿姐姐。”華珠低頭看著碎裂的瓷片,疑惑地問,“你們吵架啦?”
顏姝用帕子擦了擦鼻尖,哽咽道:“都是我不好,我想回琅琊,姐姐留我多住些時日,希望我能跟大哥大嫂一起回。我不依,便跟姐姐爭吵了起來。”
大夫人的目光動了動,沉聲道:“知道你姐姐是雙身子的人,還這般任性,也不怕你姐姐動了胎氣!”
顏姝福低了身子:“二姑姑,我以後會多加注意的。”
顏嫿神色複雜地看了顏姝一眼,語氣如常道:“算了,姝兒年紀小不懂事,想家也是難免的。我還沒恭喜二姑姑和姑父入京了,能多個親人在身邊,真好。”
“該是我恭喜你才對,余斌對你很好吧?”大夫人握住顏嫿的手,笑著問。
顏嫿垂眸,用帕子掩面,嬌嗔一笑:“相公對我挺好。就是……我身子骨弱,太醫讓多臥床休息,我都沒機會拜見王妃與王爺。”
大夫人撫了撫她鬢角的發:“總會有機會的。”
華珠就注意到,顏姝的眼底忽而閃過一絲嘲弄!
幾人又坐著說了會兒話,侯夫人忙著與染老夫人賠罪,沒空招待她們,大夫人跟余詩詩和世子夫人道了別,就帶著華珠、年麗珠與年希珠離開了。臨走時,世子夫人一個勁兒地抱歉:“原本是請你們來賞花的,沒想到叫你們看了出好戲,招呼不周,請多擔待。改天我做東,咱們看三天堂會!”
上了馬車,大夫人捏起一枚果子,淡淡一笑:“大戶人家又如何?不體面的事兒還真不少。咱們小門小戶,好在日子清靜,也乾淨!”
這是……在幸災樂禍?女人啊。華珠嘴角抽了抽,疑惑地問:“母親,染家與襄陽侯府怎麽會鬧成這個樣子?好像特別僵!”
“還能為什麽?”大夫人把玩著手裡的果子,慢悠悠地道,“當初的和離是染如煙提出來的,她拋棄余二爺,余家顏面盡失,難免會對染家有所芥蒂了。”
染家的事好像跟她沒什麽關系,華珠隨口問了問,便沒了繼續深入探討的興趣。
馬車在長安大街上平穩行駛,京城的繁華遠非琅琊可比,此時又逢官員下朝,寬闊的馬路幾乎要被馬車和行人擠滿了。
大夫人命車夫將馬車停在了一個小巷子裡,爾後帶著華珠、年麗珠與年希珠進入一家首飾鋪子定做首飾。掌櫃招呼她們坐下,將店裡最新的款式一一擺了出來。大夫人不動聲色地掃了掃底部的價格,眉心一跳,真麽貴!
掌櫃指著一副青雀手釧兒,和和氣氣地說道:“這是長樂公主前兒戴過的款,我敢保證啊,全京城就我這家做得最快!您要到旁的店定做,半個月都拿不到貨呢!”
長樂公主引領著全京城甚至整個琅琊的時尚潮流,但凡她穿戴過的樣式,不出幾日便會在京城風靡起來。
大夫人拿起一個青雀手釧兒,沒覺得多麽漂亮,標價二百兩,在建陽,比它重三倍的金鐲子也不到五十兩。算上做衣服和買首飾,她花在庶女兒們身上的錢千兩不止了,真是肉痛啊。大夫人的眸光淡了淡:“這種孩子們帶太老成了,換點兒符合年紀的。”
掌櫃撇了撇嘴兒,一聽口音便知不是京城人,土包子也來充大爺。掌櫃的把盒子蓋上,真要收回去,一名衣著光鮮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直勾勾地看著掌櫃的,笑道:“最近來了什麽新首飾?”
掌櫃迅速揚起最燦爛、最諂媚的笑容:“喲,是姚女官來啦!快坐快坐!今兒整好上新貨,青雀手釧兒、青雀瓔珞、青雀金釵,全套的,一共一千二百兩,姚女官是熟客,少一百兩,就一千一百兩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