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楨疼得嘴角發烏,那張勾人心魄的臉已經毀得不堪入目,他卻釋然地笑了:“我受夠這種日子了,余家曾因我而興,現在又因我而亡。很……公平!從今往後,你們……余家……還想要什麽……都……都自己去掙吧!跟我……沒有關系了……”
余老太君看著他血肉模糊的臉,心如刀割:“幀兒……幀兒……我的幀兒啊……”
華珠被廖子承緊緊抱著,看不見余楨的情況,但已能猜到最壞的結局。太后說聖上瘋了,其實她自己才是真的瘋了。她的心理,比柳昭昭的還變態扭曲。得不到那個人,就找無數個相似的人,想要把他拚湊完整……
“來人!把余家人全部給我押入天牢!”太后一聲令下,五十名黑衣人中,自動走出兩名,要去擒拿余老太君、余侯爺、余楨。
余老太君急了,押入天牢,這條老命怕是保不住了,不僅他們三個,只怕連府裡的侯夫人、世子夫人和她的寶貝金孫也要去閻王爺那兒報到。這個可惡的女人啊,心腸怎麽這麽歹毒?
“赫連穎!你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一把老骨頭了,渾身都腐爛得快要發霉,還來玷汙我兒子!玷汙了我兒子不夠,又謀害我兒媳!你這種腸子都爛穿了的東西,難怪那個人寧願去大周給人倒插門,也不要你的江山,不要你的身!”
“你——嘔——”太后身軀一震,噴出了一口鮮血。她以江山為聘,那個人都不要她啊。同樣是公主,她哪樣輸給桑玥了?為什麽他就是不要她?為什麽?
“母后,母后。”皇后看著太后歪在長椅上,四肢僵硬,面容抽搐,暗覺不妙,拉了拉皇帝的袖子,“聖上,您看!”
皇帝定睛一看,神色大駭!
忙轉頭望向廖子承,“子承,讓華珠瞧瞧太后怎麽了。”
華珠欲抬頭,廖子承又扣住她小腦袋,將她禁錮在自己懷裡,爾後淡道:“不用看,太后中風了。”
被余老太君氣的?華珠的嘴角抽了抽,一堆人包括皇帝在內,都拿太后沒轍,余老太君一席話,居然就把太后給氣中風了。上回是染老夫人,這回是太后。哎媽呀,余老太君簡直是中風神器啊。
余老太君木訥地看向皇帝:“這……這……我……我不是……故意的……”
皇帝的嘴角也抽了抽,不是故意的就能把人氣中風,真要故意,不得把人活活氣死?這張嘴……簡直……簡直……太奇葩了!
“咳咳!”皇帝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太后病重,宣太醫前來就診,待平息了危險,連夜送往行宮療養。”
皇后如釋重負地點頭:“是,臣妾遵旨。”
“那……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逃過一劫?余老太君天真地想著。
余侯爺卻慢慢沉下了臉色,聖上認定了廖子承是皇子,且是染如煙生下的皇子,所以才敢忤逆壓了他四十多年的太后,以皇帝對染如煙的感情,哪裡會放過他?
玉湖。
華珠站在漢白玉觀音像旁,目光深幽地望著微波粼粼的湖面。
娘,子承為你洗脫冤屈了,你可以安息了。你真的生了一個很優秀的兒子,他聰明,勇敢,有擔當。長得像你,簡直是個萬人迷。不過你放心,他知道怎麽保護自己。
“走吧。”廖子承面無表情地拍了拍華珠肩膀。
華珠點頭,主動牽了他手,要與他一道離去。忽然,皇帝追上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子承。”皇帝忐忑而緊張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廖子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帶著華珠朝前走去。
華珠抿了抿唇,不若廖子承這般泰然,好歹對方是皇帝,一個不小心摘了他們腦袋怎麽辦?但轉念一想,皇帝心裡估計對染如煙和廖子承愧疚得不行,不然剛剛也不會拚死要跟太后一較高下了。廖子承鬧鬧脾氣,皇帝肯定不會介意,相反,還會心疼。
不過,廖子承到底是誰的孩子呀?
聽口氣,貌似皇帝和余楨都認為廖子承是他們自己的孩子。
論樣貌嘛,單看下巴,廖子承跟余楨很像;但看眼睛,廖子承又跟皇帝很像。當然,廖子承最像的還是染如煙。聽染千樺說過,廖子承的五官跟染如煙的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只是分了大小。
“子承,你和華珠留下來,我們一起吃頓飯,好不好?”
很難想象,一國皇帝,會用這種商量的口吻跟一個哪怕是兒子的人說話。
華珠眨了眨眼,直覺告訴她,高冷男神絕不會答應。
果然,廖子承連哼都沒哼沒一聲,就拉著華珠加大了步子。
“子承……”皇帝神色淒楚地怔在了原地。
華珠暗歎,不管你們是不是父子,也不管你怎樣彌補廖子承,都挽回不了染如煙的性命了。他想要的,僅僅是一個完整的家,偏偏這個,你給不了。
上了馬車,廖子承情緒不高,眉宇間全是惆悵,卻依舊嚴苛地保持著正襟危坐的姿勢,和無懈可擊的表情。
這副故作堅強的樣子,把華珠的一顆心都看碎了。
回想一下,自入京以來,他便陷入了生母被誣陷與人有染的困擾,不得不頂著巨大的壓力查案,而她呢?作為妻子的她又做了什麽?
華珠握住廖子承的雙手,柔聲道:“子承。”
“嗯。”廖子承淡淡地應了一聲。
華珠拉過他雙手,貼上她雙頰:“別難過了。不對,允許你難過一下下,馬車到達帝師府的時候,就不許再難過了。”
廖子承想了想:“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