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一時氣得暗傷,交握著的手指甲險些掐進肉裡,靠在她身邊的羅姝、羅妍也變了臉色,陰狠的目光飄忽掠過錦繡,如果不是羅真那雪砌冰雕似的面孔和強大氣場震懾著,姐妹倆早對準錦繡開火了。
羅老夫人生氣道:“小金氏就是金巧月!在赤州我已說過,回到京城就給羅真和巧月兒辦喜事,納為貴妾!”
“我和羅真才新婚,夫妻好著呢,並無意納妾,祖母這般,不是強人所難麽?”
“你大伯母先前在赤州就將事情跟你說清楚了,甭給我裝糊塗!真兒壞了巧月清白,就得給她個名份!你們夫妻成親快半年,若是別家媳婦兒,早能懷上了,你卻一點兒動靜沒有,顯見不旺子嗣,難生養!真兒卻是年紀不小了,正好將小金氏迎進來,也好為羅家開枝散葉!”
錦繡道:“成親半年沒懷上就是不旺子嗣難生養?這話我可只聽見祖母一人說,不足信!我的夫君我了解,他成親之前潔身自好不近女色,替他打理衣食住行的一直都是寶良和吉祥,成親後他也只要我這個為妻的服侍,婢女都不讓近身!當初你們沒問過他就給定了個金巧月,若金巧月能入得了我夫君的眼,當初他就不會退親!好馬不吃回頭草,何況還是一棵看不上的雜草,我夫君又不傻。何苦去碰她!所以金巧月的清白與我夫君沒有任何關系,要說往慈善堂捐錢捐物救助孤寡老少,我們夫妻都願意,但是不分青紅皂白塞個女人給我們白白養著,想都別想!”
當著全家人的面,被個小輩如此強勢地拒絕,羅老夫人對錦繡的新仇舊恨全部湧上心頭。愈加怒不可遏。沒經過腦子的話衝口而出:“怎會沒有關系?你懂得什麽?那晚羅真可是吃了巧月送去的解酒湯,那湯裡加了幾倍的助興藥,羅真就是個鐵人他也禁受不住絕鼎!他碰了巧月的身子。將巧月重傷至今未能痊愈,若不娶進家門,如何向親戚交待?”
這話說出來,頓時滿屋震驚。那件事鄭氏和金氏是了解並參與的,此刻完全是被老太太這麽直接豪放地甩出真相而嚇著了!
錦繡冷笑一聲:“湯裡加入幾倍助興藥。無疑就成了虎狼藥,鐵人都受不住,羅真卻吃下肚了!老太太果真是親祖母麽?為了一個金巧月,竟不管不顧自家孫子的身體!只可惜你們千算萬算還是落空了——羅真當時尚有一絲意識。他聞得那女子的氣息不對,根本沒動她,而是一腳把人踢飛了!之後他走出門。巡夜的暗衛將他打昏、灌解藥,並連夜帶回東山村。交給了我!這就是事實經過,羅真被算計下藥,他很憤怒,卻沒辦法找自己的祖母報仇!但若還想以長者身份強迫他,那是萬萬不能了!”
錦繡說著轉向成國公羅平:“今天,正好將這事稟明祖父,祖父明鑒:並非我們夫妻不孝順、不遵從長輩意願,而是這種強迫納妾的行徑實在匪夷所思,我們接受不了!”
羅真面無表情地站在錦繡身邊,一隻手緊緊牽握著她,在這個家裡沒有人回護過他,他渾身像披了針甲般時刻防備傷害也早已不懼傷害,但此時,他任由錦繡擋在身前和老太太鬥嘴,自己不發一言毫無作為,像個呆傻木頭人似的,誰也不知道此時的他有多快樂,妻子的愛惜和回護像一股熱潮在心底流淌湧動,胸腔滿滿的甜蜜享受不完,他才懶得去管其它不相乾的人和事!
暖廳裡不少人都盯看著這對站在一起的新婚夫妻,羅方坐在斜對面,目光投向那緊緊交握的兩隻手,神情複雜,心情更是難以言狀,甘苦不明。
臉色早黑成鍋底的羅平一拍桌子,朝著羅老夫人怒道:“我羅家幾代勳貴,門庭榮耀光明磊落,幾曾有過這等陰損汙糟事?羅家世代兒郎們習武,須得固保精元,方能全心修練精進武藝,你偏要為這個納妾給那個塞人,還使那下流手段!是想敗壞我門風不成?我看你是太閑了,明日起,修個佛堂,你也學別人家老太太,哪都不要去了,安心在家念念佛吃吃齋,為你死去的大兒二兒祈福!羅真夫妻不要那金氏女,你再不將人送走,就認作你的親孫女,留著陪伴你罷!”
羅平說完,看都不看羅老夫人一眼,拂袖離開暖廳。
羅老夫人氣得渾身顫抖,口唇烏紫險些昏厥過去,她自嫁給羅平,一輩子順風順水,還從沒受過丈夫的苛責,倒不是羅平脾氣有多好,而是他懶得管內院事,對妻子的要求僅僅是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她做到了,他就沒什麽話說,今天當著兒孫的面對老妻爆粗痛罵還罰她吃齋念佛,也是因為她太過份,把他惹火了。
羅真牽著錦繡跟在羅平身後走,看羅平去的方向是擺飯的花廳,錦繡不由得好笑:這老頭倒是拎得清,生氣歸生氣,他還記得吃飯!不過,說好的團圓飯,估計今夜是不團圓了!
羅老夫人一氣之下不肯進花廳進食,鄭氏、金氏和羅大奶奶自然不能扔下她,都陪著羅老夫人回了內院,花廳裡男女兩席,隻男席上該到的人都齊了,女席是錦繡和羅妍、羅姝,還有羅嬌和她的長女,才四五個人圍著一張大圓桌,偏偏分成三個部分落坐,中間由空位隔著,那叫一個涇渭分明。
男女席中間由鏤花隔屏隔開,兩邊相互瞧得見,稍微大點聲說話便清晰可聞,羅姝、羅妍姐妹盡可以對著錦繡射眼刀,嘴上卻是不敢亂放炮,不僅因為今天祖父發了怒,羅真那個煞神在呢,她們招惹不起!
一頓飯就這麽平淡而沉默地吃完,簡直是食不甘味,錦繡都沒盛飯,隻略略嘗了幾筷子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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