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母女的坐席上,卻是氣氛低迷,金氏咬著牙,喃喃道:“不可能的啊,怎麽會一點事沒有?自從那馬進到府裡,連著幾天都給喂了那種藥,今早上更是親眼看它吃下那一槽摻了藥的飼料,只要它跑起來,不到半個時辰就會焦噪癲狂……還有剛才讓她送去的湯藥,是我親手加了足量的迷藥……他怎麽沒有頭暈摔下去,還能有這般好的精神頭?”
羅妍並不知道這回事,莫名其妙地聽著金氏自言自語,隨後再細細一想,不免色變:“娘,你怎麽能……怎麽敢那樣做?”
羅姝年紀大些,性子也夠沉穩冷靜,因而金氏有些事並不瞞她,此時忙抬手捂住羅妍的嘴:“閉嘴!你想讓所有人都聽見?娘若是被怪罪,你能好得了?”
羅妍拉開她的手,不解道:“可這是要做什麽?那是咱們的祖父,祖父若出事,成國公府可沒了主心骨……”
羅姝嗤地一聲,睨看她:“還說別人傻,你也是個不動腦子的!祖父年紀大了,早該讓賢,他若出了事,自然是由父親承襲爵位,母親便是國公夫人!咱們做國公孫女,終究是隔了一層,做了國公的女兒,才能有更多益處!至少,像我們上次只是順著自己心意行事,若父親當家,就不會像祖父那樣毫不心疼地將我們姐妹禁足,再剝奪了母親的管家權,讓一個寡婦壓在母親頭上!”
羅妍聽了,恍然頓悟:“姐姐說得對,是這個道理!”
“所以……”
“姐姐,我明白了,我們自然是一條心的!”
到底是同胞姐妹,心意也相通,頭碰頭輕聲細語越說越投機,金氏卻因事情不順、沒有達到預期效果而懊惱鬱悶,左思右想,又實在想不出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差錯。【無彈窗..】
最後想得頭都痛了,金氏自己給自己一個結論:或許是老頭兒陽壽未盡,縱使提前設了局,閻王不收他那也沒法,就隻好再等些時日,讓他多活幾天吧!
只是,放著老頭兒多活些時日,母女幾個就還得捱受許多委屈,金氏籌備多時,到最後得著這個結果,真是心不甘情不願,幽怨難平,加之賢王所托之事也辦不成,想著在貴人面前失了信譽,越發難受,情緒低落至極,眼看著賽事暫停一段落,就要開午宴了,金氏借口身上不適,獨自退回院子裡去待著,再不出來待客應酬。
鄭氏也不以為意,如今對她來說,金氏這個世子夫人永遠不出現,也是可以的!不過今天到底是個大型盛會,客人太多事情太雜,她就是再有乾勁也忙不過來,還是需要幫手,多多益善,因而特地走去交待了錦繡,讓她在宴席上用心照看著些。
金氏說不舒服就不舒服,撂攤走人,錦繡隻得出面應酬,這下不單單隻陪在南安郡王妃和賈舅母身邊,女眷們圍坐的各處席上都要走一個來回。
仁王妃、禮王妃等人上次在寧國公府見識了錦繡的酒量,這次倒是沒有過份招惹她,錦繡也不欲在她們那席多停留,循禮數敬過一杯酒即退下。
因下晌還有賽事和其它活動,賓客們玩興也正濃,沒有人提前離開回城的,午宴一部分從城中名氣最旺的酒樓訂來,一部分由國公府準備,酒樓送來的自然是一桌桌的席面,菜式多樣力求豐盛美味,國公府自備的則是烤牛、羊、麅子和鹿,空地上直接架起火堆當場割肉烤炙,鮮香肉味四處飄菜,充滿野趣,赤州酒坊剛運到京城的一批酒,還沒擺進自家店面,先供應給國公府待客,按照羅真所說的,每年供應國公府一定數量,超過了就要收錢,這第一批酒,眼見是分文拿不到了!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好處,今天來參加賽馬會的全是城中富豪權貴,個個吃慣了好的養成一張挑剔嘴巴,赤州來的杏花酒一開壇蓋即清香四溢,沁人心脾,入口甘醇甜厚、綿長淨爽頰齒留香,眾人大呼好酒,爭相詢問從哪裡買到的?這種口味的酒跟羅真和錦繡之前帶來的又有所不同,京城裡沒人嘗到過。
成國公府裡隻除了成國公和羅松,無人知道赤州酒坊是錦繡的嫁妝,這兩人不說,別的人也就不了解,只知道酒是從赤州買來的,錦繡當然也不放過機會,讓寶良、吉祥等人大肆宣傳:說這種赤州酒已經開始在京城售賣,好酒的人們知道日後還有機會喝到這樣的好酒,就十分高興了,並沒有探問更多。
男人們吃個飯還要拚酒,喧囂吵鬧沒完沒了,女人們安靜地用完午膳就散了席,有的圍在一起說話談笑,有的稍事休息整頓,也有精力充沛的,三五結群往山莊小矮嶺上的櫻桃林去摘果子,邊玩邊嘗個新鮮。
賈慧和高晴月、高暖雲也想去摘櫻桃, 櫻桃好吃,想吃也容易,叫人拿來便是了,但親手采摘的櫻桃肯定更好吃,那種體驗對於成日關在後宅的女孩子來說,誘惑力不是一般的強烈。
南安郡王妃和賈舅母自然是順著女孩們心意,好容易出來玩一趟,那還不由著她們盡興,怎麽高興怎麽來唄。
高家姐妹和賈慧拉著錦繡一起,又邀了寧國公府的許二奶奶、許三姑娘以及她們家兩個六七歲的小輩女孩兒,一行人順著白石條鋪就的小徑,興致盎然往山嶺上疏密有致的櫻桃林走去。
山莊裡備有肩輿抬轎,在錦繡提議下,眾人決定步行過去。
山嶺上有櫻桃林也有桃樹林,此時都在成熟期,但樹上的桃子表層有絨毛,剛采摘下來未經處理,怕小姐們皮嬌肉嫩受不住會癢癢,婆子們建議下,便放棄了摘桃子,目標明確地朝櫻桃林而去。
隨行仆婦丫環捧了食盒和水壺,林中建有多處亭子,累了可以在那兒坐著小憩,吃喝點東西補充體能再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