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無主之蠱
不過幾天之後,王府內傳來消息:趙側妃病了。
她這病說嚴重也嚴重,但也不是什麽怪症,就是起了一臉一身的紅包,又腫又癢,偏不能用手抓,直折騰得要死要活。
大夫請來得無數,但都是一個診方,說是陰虛生內熱,心情鬱結,加之秋燥……總而言之就是上火了,而且火氣嚴重。
上火的話就得泄火,奇怪的是,泄了幾天,趙側妃都快轉成腹泄之症了,那症狀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有嚴重的趨勢。
“別是吃了什麽不乾淨的東西吧少字”新晉紅人張婆子陰陽怪氣地道,還“無意”瞄了白芍一眼。
趙碧凡為了裝賢良樸素,從來都是從大廚房傳飯,而且從不挑剔,但其實全賞給下人們吃了,自己單起小灶。她院子裡的小廚房有專門的廚娘,但裡裡外外卻全是白薇管著,後來換成了白芍。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白芍是個潑的,之前就是專門給趙碧凡當槍使,趙碧凡想說的怪話、想辦的壞事,都是通過她來表達。
“沒什麽意思,不過是提醒姑娘小心。”張婆子冷冷地道,“畢竟,側妃的身子貴重,不管是什麽原因,我們都要查一查。”
“你隻管查就好了。”白芍哼道,“如今側妃病著,多少事不順遂,你不但不分憂,還要找不痛快。好呀,不就是針對我嗎想當側妃面前的紅人可以我只要侍候好側妃就行,這些爭權奪利的事,從來不會做”一邊說一邊拿出廚房的鑰匙,丟給張婆子,“以後來你來管著小廚房就是了,大不了我包了院子裡的灑掃,不少做一分活計便好。”
她們說這話時,就在趙碧凡的窗下,兩人又故意說得很大聲,就算是聾子也聽得到。白芍滿心指望趙碧凡說句話,哪想到裡面的人裝睡,根本不吭聲。她立即明白了,趙碧凡信張婆子勝過她,這是懷疑她了,故意要拿回小廚房的管理權。
那她還有什麽忐忑的呢你不仁,就休怪我無意
沒錯,趙碧凡吃食中的藥是她下的。當然,藥是石中玉托輕煙交給她的。自從那天王誇獎了她靴帶子系得好,她就斷了最後一絲猶豫。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她做得隱秘,那藥又只是讓趙碧凡上火,混在食物中不會傷及其他五髒六腑,就算大夫診脈,也是看不出來的。
所以她才理直氣壯,不過現在要讓她直接毒死趙碧凡,恐怕她都肯的。給趙氏做了這麽多年的走狗,臨了連根肉骨頭都要和一條老狗來搶,她受夠了
“也不是要跟姑娘計較,到底姑娘年輕,怕有些不注意的地方。”張婆子目的達到,變臉比變天還快,笑眯眯地道,“等側妃好了,小廚房那邊還得倚仗姑娘呢。”
“好說,也怪我語氣太衝,都是為了側妃好麽。”白芍也收起怒臉裝大度,“不如我出府一趟,請老爺派個大夫來。聽說有個軍中的大夫,好比神醫在世,前些日子就是他給王診的心疾之症。他若來,保準有法子醫好側妃的病。”
“不愧是側妃得用的人,早上側妃也這麽說來著。”張婆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已經叫了人去請了,這會兒怕是要到了。”
“哦,那我去準備茶水,側妃這邊就指望張媽媽了。”白芍表現出如釋重負的樣子,若不知情的,還真當她有多擔心趙碧凡呢。
其實,她不過是知道就要完成任務,就快到主院去侍候了,心情興奮而已。梅小芳交待給她的事就是在食物中混入一種藥粉,讓趙碧凡出現難解的病症,之後就不用她管了,直到趙碧凡請了那位軍中神醫來,她再找機會動手。
輕煙說,那位神醫喜歡給人放血來治療火症,到時候她偷偷取一小瓷瓶趙碧凡的血,盡快送到主院就算完成了受托之事。她沒有問那藥粉是從何處而來,更沒問為什麽梅小芳知道軍中神醫喜歡給人放血,但取血何用,她倒是問了。
輕煙告訴她,梅小芳是弄一種巫蠱之術,扎了浸血的趙碧凡小草人,每天戳戳燒燒,讓趙碧凡多受痛苦罷了。身為內宅的女人,她很理解這一點,所以沒有絲毫懷疑。
事實是,那藥粉是三大護衛弄來的給石中玉的,畢竟朝廷的暗樁中有不少用毒高手。至於軍中神醫的放血療法,卻是慕容恪說的。有時候軍中火毒流行,給兵士放些血並配合藥物,就能治好,這倒和西方古代的醫術有相通之處。
石中玉為了取趙碧凡的血而不被她發覺,可謂絞盡了腦汁才想出這個辦法。前提是,催發她“上火”的藥物的藥性要強,並不被覺察。而趙碧凡屢治不好,自然要找那位軍中大夫。偏偏,放血還正是唯一的辦法。得到血後,她再用相克的藥物混入血中給慕容恪服下……
砰,大功告成
但行使此計的關鍵在於有人接近趙碧凡並下藥,於是她選了私心重又夠狠的白芍。為此她不惜讓慕容恪賣笑,使美男計,又讓輕煙去下套,拉攏。雖說白芍做了不少壞事,但如果白芍能幫助完成這任務,她會網開一面的。
“我的梅姑娘,軍中的大夫請了來,已經進了趙碧凡的院子了。”正焦心等待,長德公公來報告。最近監視趙氏那邊的事,全交給長德了,雖然有點大材小用,但也只有他才不會被趙碧凡的眼線發現。
石中玉一聽,立即就蹦了起來。先是把輕煙找來,讓她去約定的地點等著白芍,隨後回到自己屋裡,把解血毒的藥準備好。
越是接近勝利,她越是緊張。其實這還不算勝利,畢竟蠱並沒有解開,但徹底斷掉了蠱主與宿主之間的聯系,就能給慕容恪自由。這樣,不管趙氏父女再耍什麽花樣,慕容恪至少可以從容應對,不用冒著當牽線木偶的風險。
她這樣在屋裡一直等一直等,把左左右右都打發到彩雲居去了,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卻直到夜色深沉,各院都快落鎖之際,輕煙才跑回來。
“怎麽這麽久”她急問。
“趙碧凡是掃北王側妃,畢竟身份不同,那些軍中兵士哪比得了,所以那大夫猶豫許久才下了方子。”輕煙道,“白芍說那大夫試著步子來,先放了一點點,兩個時辰後真見了效果,這才又放了三回。
“得了沒得了沒”石中玉都快跳腳了。
輕煙連忙從懷裡取出個小瓷瓶,“也不知這些夠不夠。”
當時喂慕容恪喝宗政彌也的血,也才只有一口。這小瓷瓶雖然不大,半瓶也盡夠了,何況接過手來,頗為沉重,還微溫著,顯見很足量、很新鮮。
石中玉深深吸了幾口氣,抑製著發抖的雙手,把解藥的藥粉灑入瓶中,搖晃均勻,隨後就跑去慕容恪的書房。
這幾天,慕容恪又忙於軍中事物了。部隊的駐扎及人員安排,他平時都不會太注意,這些日子重新關注,又四處巡視,天天腳不沾地。不過他是個好父親,天天帶著左左右右不說,還一定會一起吃晚飯的。飯後,就埋首於書房的公文之中。
“喝掉。”石中玉闖進書房,把瓷瓶遞到慕容恪手裡。
慕容恪想也未想,問也不問,拔開瓶塞,一飲而盡。血入了口,才皺眉道,“真是惡心。”
“你也太講究了。”石中玉見事情順利,高興地道,“人家戰場上的英雄飲敵人之血呢。再說,這雖然不能讓你擺脫斷情蠱,卻可以讓你擺脫趙氏父女的操縱,你不喜歡嗎”。
“喜歡。”慕容恪認真點頭,卻又突然面色一變,手撫著胸口站了起來。
石中玉嚇了一跳,“你沒事嗎胸口疼嗎”。
慕容恪不說話,卻似站不住了一般,撐著走到書房裡的彌勒塌前,重重坐下。再看他的臉上,已經是冷汗淋漓。
石中玉嚇壞了,剛才狂喜的心情變為恐懼。難道趙碧凡的血有問題難道她這樣胡亂的用法不對可是當時服了宗政彌也的血,明明情況是向好的方向發展哪
“別怕,只是感覺心裡有什麽東西斷了。”慕容恪咬著牙,不痛叫出聲,但他身體的痙攣是瞞不了人的,“最後一步總是最困難的,要剝離五年的控制,哪那麽容易你不要擔心,我現在隻覺得……呼吸都暢快。疼得好哪疼得好”
“你保證沒事”
“我保證”慕容恪這時候突然微笑起來,特別的好看,特別的妖孽,“過來抱抱親親,說不定沒有那麽疼了。”
他在調笑,可石中玉笑不起來。幾度,她想衝出去找大夫,看看慕容恪的身體是不是有異常情況,但慕容恪抓著她的手不放,又叫守在外面的長德不許任何人進來。
“你不想陪著我闖關嗎”。他咬牙著,笑問。
“小爺我一直跟你患難,你什麽時候讓我跟你享回福”石中玉的眼淚都掉下來了。
整整一夜。慕容恪整整疼了一夜。心疼。頭疼。而就在石中玉以為自己害了他的時候,在黎明到來的時候,他的疼痛終止,眼神清明異常。
不用多說,石中玉明白,他終於,終於自由了
“你記起了嗎”。她眼神閃閃的問。
“記起了。”慕容恪站得筆直,“我是裕王慕容恪。我記起了全部。”
“我是誰”
“你是我的王妃啊。”慕容恪眨眨眼睛,愧疚地道,“但我們之間的事,我還是沒印象。”
就像一盆涼水,直接潑到了石中玉臉上。 合著除非解蠱,不然他記起所有事,卻仍然回憶不起他們的愛情
喵滴,完敗她要報復,總有一天,她要讓慕容恪付出代價
站在門前的空地時,石中玉心底冒出了壞壞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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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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