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更新晚上放上來。
十九歲的年紀,還未說親,實在是拖得太久了。
原本還能推說是上頭有個啞巴姐姐,可等臻玟一嫁,臻珧越發尷尬了。
可既然已經拖到了這個時候,二房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也不肯將就,偏要選一個合心意的。
但如今戰事未定,裴家牽扯其中,哪家願意在這個時候娶一個裴家的庶女?
薑老太太著急,無奈慶榮堂裡那麽一個氣氛,她實在是不好再因為這等事情去給馬老太太添煩心事,只能來和李老太太商量。
再商量,也擰不過薑老太太不肯將就的心。
按李老太太的心思,臻珧本就是庶出女兒,二房也不比其他幾房,四老太爺也好、十六老爺也罷,都是沒有功名在身的,乾脆就挑個有些家底,誠懇老實的就好,要再不放心,便從姻親裡選一個庶子,也算是門當戶對,彼此不委屈。
薑老太太琢磨來琢磨去,就是猶豫不決。
李老太太搖著頭與季氏道:“她那個心思我還不曉得?眼看著這一個個都嫁得不錯,又想著我們如今是皇親,連女兒們的出身都貴氣了起來。再貴氣她二房都無功名,又沾了一個庶,還要如何?”
家中十個姐妹,臻珊嫁得早,選了一個商賈人家;臻玟是有疾在身。選了母親娘家人;其余都不差。便是臻璿這個“異類”。那也是捧著聖旨上轎的,庶出的臻環亦是配了個秀才。
讓薑老太太狠心把臻珧嫁去一個普通商賈之家,她還真就不答應了。
季氏也有些埋怨薑老太太,這女孩兒年紀拖得這麽大,實在不是什麽好事:“總歸下頭就一個十丫頭的,長房如今也無心辦喜事,可等事情都平定了,十丫頭要上轎了。難道九丫頭還擋在前頭不成?”
李老太太長歎了一口氣:“隨便她去吧。四嫂那個脾氣,船到橋頭自然直,不是最後一刻,她就是拿不定一個主意。”
這句評斷,臻璿是讚同的。
就如同當年臻珧的出身到底是記在張氏名下,還是把那個過世了的丫鬟扶作姨娘,慶德堂那兒不也是拖到了最後一刻,張氏才哭哭啼啼地選了一個?
家裡現在瞧著還平靜,一切看的都是這場戰事,若贏了。雞犬升天,若輸了。也別管這兒女親事不親事的了。
就怕臻珧想岔了鑽到牛角尖裡去,當真以為重來一次是很容易的事情,鬧出什麽大事體來,這才是讓人頭痛的。
臻璿和李老太太告了別,領著孩子們上了馬車,季氏一路送出來,依依不舍。
臻璿抱了抱季氏,安慰道:“娘,我已經回了甬州了,等抽了空就來看您和祖母。”
季氏笑著應了:“逢年過節過來就好,到底是人家的媳婦兒了,哪裡能時時往娘家來,讓人笑話。”
臻璿聞言,亦是笑了,正要上車,心裡到底覺得不妥當,與季氏道:“娘,我剛在院子裡遇見九妹妹了,我看她一副心思很重的樣子,怕她胡思亂想,萬一出事就不好了。”
“娘省的,會讓慶德堂裡盯緊一些。”季氏輕輕拍了拍臻璿的背,“走吧。”
一路平穩回到了天一院,後頭的事情還有不少。
杏綾生了個大胖小子,只是生產後身子骨不好,下不得床,沒法進府裡來給臻璿磕頭。
臻璿擔心她,讓挽琴過去瞧過兩回,看著倒是精神尚可,也沒有叫羅家人怠慢,只是挽琴一個大姑娘家的,哪裡看得懂婦人毛病。
讓人去請了邢穩婆,她過去一看,與挽琴道:“月子裡落下的病,身子虛了,只能將養著。若要養回來,只能是再坐月子的時候來養,但娘子體弱了,再生養一回也是有風險的。”
陳媽媽也是難過,連連與臻璿賠禮,是她沒照顧好杏綾。
臻璿自己的丫鬟自己知道,杏綾這身子其實是操心她的安危給操心壞了的。
反倒是桃綾那兒,讓人放心些。
錢家已經分家了,其中細節臻璿不曉得,只聽說是有一房的子弟在外惹了些麻煩,隔房的太太奶奶們誰都不願意被牽連,吵成一片,乾脆分家了事。
桃綾是個狠的,雖然說不上把應該屬於他們這房的東西全部拿到手,但硬是沒吃大虧,如今一家人住在分到的一處宅子裡。
曉得臻璿回了甬州,桃綾原是要來的,只是她的肚子還未坐穩,大小事從來都聽媳婦的錢家太太愣是不放她出門,錢溢鳴也堅定不移地站在了母親那一邊,隻自己到聽風苑裡問了安。
臻璿聽得直笑,打發了高媽媽和挽琴去錢家,回來時那兩人也是笑容不減,高媽媽說了一句:“跟個瓷娃娃一樣,就怕她磕著碰著,錢家太太一點都不肯馬虎。”
“這也是好事,他們緊張她的肚子,我也安心。”臻璿正翻著手中歷書,想尋一個好日子,“媽媽幫我一道看看,程家那兒不敢來催,我卻不能再拖著了。”
挽琴的婚事在進京前就定下了,原本也沒打算拖上這麽久,誰知在玫州耽擱了一年多。
挑了一個下午,才選了幾個日子,讓吳媽媽去給程家露個口風,最後選在了來年開春,過了花朝就辦喜事。
這一年的冬天來得很早,入臘月前就已經落了兩場雪。
曦姐兒拉著昀哥兒看雪,嘻嘻哈哈笑個不停,臻璿心裡念著的是戰事,尤其是北疆那兒。南北飛地。那兒的糧草是否足夠。冬衣可能禦寒?
何時才能有那裡的消息傳來,能知道臻律的近況?
臘月初八,城門口搭了粥鋪,城中大戶紛紛施粥,今年來領粥的遠比前些年多。
到了除夕團圓夜,定是團圓不得的。
守了夜,一個人沒待多久,天也就亮了。
高媽媽準備了長生面。笑盈盈地端上來,曦姐兒不喜那面,甜甜的糖水湯倒是對了胃口,足足喝了一碗。
直到二月末挽琴上轎時,臻璿才見到了桃綾。
不曉得是因為如今生活安穩,再不用和族中那些姑嫂們鬥心鬥法,還是因為孕中關系,桃綾胖了一些,原本瓜子的臉蛋也添了不少肉。
送挽琴出了門,桃綾才來陪臻璿說話。她也不願意多提還未分家之前的事情,隻說現在。
兩人主仆十幾年。彼此心思通透,桃綾少不得勸臻璿幾句:“吉人自有天相。”
三月初幾場細雨入春,到了月末,幾乎是隔幾天就落一場春雷。
曦姐兒還是怕打雷,昀哥兒能睡得安穩,她卻不行,哭著要找臻璿。
臻璿心疼她,乾脆抱來屋裡與她一道睡。
這日半夜,好不容易哄了曦姐兒睡下,卻見天一院裡本已滅了的燈籠一下子都亮了起來。
臻璿打了簾子出了寢房,問守夜的執畫道:“出了什麽事情?”
執畫也不清楚,快步出去一看,喜笑顏開地回來:“奶奶,是雲在來傳過話了。二爺剛剛回府,先去聽風苑裡了,一會就回來,讓給爺留門呢。”
臻璿一怔,見執畫不住衝她點頭,心裡一點點暖了起來,彎著眼兒笑了。
奶娘把曦姐兒抱去了西次間,免得打攪他們夫妻。
臻璿披了件外衣,耐心等待。
那日一別,一晃一年半已過,曉得他在外頭拚搏,隻覺牽掛。
如今曉得夏頤卿已經回府,曉得他不久之後就能站在面前,心裡的那一點空洞才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漫長得甚至不曉得那一年半是怎麽度過的。
臻璿坐在東次間裡,不住抬眼去瞄西洋鍾,看著那指針一點點動著,就像有一隻手在她心上撓著,一下又一下。
已經吩咐了廚房裡燒好熱水,也準備了宵夜,甚至對鏡自照,這般緊張焦慮比花燭夜更甚。
執畫忍不住笑出了聲,臻璿正對著首飾盒出神,叫她一下子笑紅了臉,到最後自己都跟著笑了起來。
臻璿起身站在門邊,聽得外頭動靜,執畫挑了簾子,臻璿往外出了屋子門,正好瞧見夏頤卿遠遠朝她走來。
熟悉身影越來越近,趕路的疲憊擋不住他的清俊氣息,衣角沾染了夜露,添了幾分冷冽,眉角舒展,漆黑眸子在四目相對時淡淡笑意,平添溫潤柔情。
臻璿勾起唇角,笑容莞爾。
執手進了東次間,掌心溫度暖了心扉,臻璿覺得格外踏實。
夏頤卿沐浴更衣,又讓臻璿陪著用了些粥點,這才吹燈落帳。
臻璿抱著夏頤卿,聽他說著戰事的情況。
他是路過甬州的,卻不能多耽擱,後日一早就要走。
臻璿明白這些,聞言還是心裡發酸,不由把夏頤卿抱得更緊了幾分,埋首於他胸前,悶聲應了一聲。
夏頤卿失笑,把玩著她的長發,說著其他事情。
因著南北不便,去北疆打聽消息的人費了千辛萬苦,才終於到達了北地。
北邊的戰爭遠比南面要激烈得多,北地疾苦亦與南方不同,若非傅家軍驍勇,而傅家駐守在北疆的將領都是久經沙場的,只怕擋不住朝廷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但糧草軍需是北疆最嚴峻的問題,南北合圍勢在必行,越快越好。
打聽消息的人雖然沒有見到他們,卻也是得了準信,臻律的確在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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