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把這段關系看得過分透徹,三兩句話就能點出其中的問題。
有些人生來就與眾不同,注定不平凡。
現在的沈棠才二十歲,將來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她的人生還沒真正展開,目前隻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但誰都看得出來,前方必定是光明大道,等待她的將會是與普通人完全不同的人生。
然而這一切的前提是沒有人在中途擋路,不去影響她。
元若就是那個擋路的人。
這麽說很殘忍,可也現實。
兩個人在一起要相互磨合,或多或少都會放棄一些東西,為了對方而改變。這種放棄和改變,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壞的;可能輕如鴻毛,可能至關重要。
如果雙方都比較普通或者高度差不多,放棄與改變帶來的影響並不會太明顯,但如果差距太大,一個小小的決定也很有可能產生極為嚴重的後果。
說白了,就是如何選擇的問題。
下半年沈棠將會去B市讀書,兩三個小時的單程飛機不算什麽,往返不會超過半天,可三年後五年後呢?
不說遠了,甚至就是明年,這人多半都會面臨諸多選擇。
有的機會應不應該把握,是否繼續深造,以後要定在哪裡,等等。
沈棠的心落在了C城,為這裡的人所牽繞,那她所做的任何決定都會圍著元若打轉,她已經被羈絆住了,不論如何都走不遠。
那些厲害的人會一步步往上爬,走進北上廣深,走向世界,不斷地尋求更好的機遇和發展。沈棠呢,她會往回走,會放棄一些本該屬於她的東西,會錯過許多普通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機會。
這些只是假設,但都出自於現實。以後沈棠會不會後悔另說,元若肯定不會讓她這麽做。
人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除了愛情,還有非常多的東西是彌足珍貴的,一旦錯過就沒了,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元若沒能耐,表面風光,實際上快三十歲了還欠債過日子,她達不到那個高度,可沈棠能達到,她一定會讓她去。
小年輕總是把感情看得太重,元若活得通透,清楚一個人不能隻為愛情而活。
也許沈棠還不明白,但元若得知道。
楊何英在屋子裡喊,讓快點進去。
“風這麽大,站外面做什麽,別感冒了,快進來!”
元若回神,不由得縮縮脖子。
嫂嫂她們都圍著茶幾坐,邊看電視邊聊天,在重溫春晚,幾個人滿臉笑意,也不知在聊些什麽。沈棠跟元艾寧坐在一塊兒打遊戲,兩個小姑娘合得來,組隊連贏了好幾把。
元艾寧興奮地比劃,嘴裡叨叨個不停,一會兒眼看就要被對手打死了,便趕緊大叫:“小棠快救我,要死了要死了,打他,打他!快快快!”
有點尖銳的喊聲聽得楊何英腦仁疼,老人家最受不得這樣的吵鬧,嫂嫂眼尖,馬上就好聲好氣地提醒:“艾寧,你消停點。”
元艾寧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腆著臉皮笑笑。
家裡的氣氛和諧,誰都不曾發現元若和大哥的不對勁。
大哥沒有抓著這件事不放,他在客廳裡待了幾分鍾,之後去廚房幫忙。
元若和沈棠之間的端倪太多,稍微用點心都看得出來,兩個人過分親密,光是在飯桌上就很不對勁。感情藏得住,可眼神和下意識的舉動藏不住,細節往往會出賣她們。
眼下家裡只有大哥看出來了她倆的關系,其他人只是沒往那方面想而已,楊何英她們總會發現這個的。
中午,一家人圍坐一桌吃飯。
沈棠坐在元若左手邊,最近的菜是土豆燉排骨和水煮蝦,這人一連剝了兩隻蝦,蘸完料都放元若碗裡了,自己一個都沒吃。
大哥往這邊瞧了下,一聲不吭,僅僅望向元若,眼神微沉,裡頭帶著複雜難言的情緒。
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了,從三十到今天發生過數次,只是元若早就習以為常,沒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勁。
對上大哥的視線,元若不自覺抿抿唇,最後還是把蝦尾吃了。沈棠又夾了幾次菜,她還是默默吃著,完全沒管那邊的大哥。
一頓飯吃得溫馨,快走的時候,老兩口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讓她們帶走,乾貨補品,什麽都有。
楊何英樂呵呵地把元若和沈棠送上車,將東西都一股腦兒塞進去,笑著說:“有空再回來,最近沒什麽事,要回來就打個電話,我跟你爸都在家。”
元若嗯聲,又把那些東西都推回去:“你們留著,我用不上,你們自己吃。”
楊何英拍了下她的手:“給小棠的,學習費腦,拿回去給她補補。”
元若頓了頓,轉頭瞧了眼沈棠。沈棠倒沒客氣,大方地說:“謝謝伯母。”
“沒事沒事,反正我跟你伯父也吃不完。”楊何英說,高興地擺擺手,“行了,快走吧,不然晚一點路上又要堵車了。”
元若還是把東西收下了,關上車門。駛離大院子之前,她看了看後視鏡,裡頭倒映著大哥的影子。
大哥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大院門口,遠遠瞧著這邊。
發動車子,不到一分鍾就漸漸遠離這裡。
初二的C城依然一片喜氣,到處都洋溢著過節的氣氛,路邊的樹上掛著彩燈,路燈上吊著紅燈籠,街道上的行人很多,熱鬧而熙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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