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山涼亭之中,孫策盤腿而坐,看著兩個兒子玩遊戲。他不是一個好父親,這兩個孩子出生的時候,他都在外征戰,出生之後他也很少時間陪,不知不覺的,兩個孩子已經會走路會說話了,他也總算擊敗了袁紹這個大敵,終於有時間喘口氣,享享天倫之樂了。
遊戲很簡單,兄弟倆各從棋盒裡抓一把棋子,看誰多,多者勝。兩人卻樂此不疲,一次次地從比試,趴在席上數棋子,一絲不苟。勝者歡呼,負者歎息,然後再來一次。孫捷年長幾個月,手略大一些,勝的次數比較多,但他心疼弟弟,看到孫勝委屈就會悄悄讓一次,哄孫勝開心。
孫策很羨慕他們,勝負一清二楚,看誰棋子多就行。如果戰爭也這麽簡單就好了。
坡下傳來幾聲馬嘶,孫尚香帶著幾個羽林衛飛奔而至,在山腳下勒坐騎,一躍下馬,快步上山。孫捷、孫勝看見,扔了棋子,站起身,用力揮手。
“八姑,八姑。”
孫尚香跑到亭中,在兩個卸子臉上各親了一下。“乖啊,大鳳有沒有欺負弟弟。”
“沒有,沒有。”孫捷連忙抑,孫勝也幫盲明。“大鳳最疼酗了。”
孫策用手捂臉。對兩個兒子小名為大鳳、酗,他一肚子意見。雖說他知道鳳是雄鳥,凰才是雌鳥,龍鳳成祥是跨特種的愛情,他還是不太習慣』過其他人都比較認同,孫策以鳳鳥為號,兒子叫大鳳、酗再正郴過。
孫尚香和兩個卸兒說笑了一陣,湊到孫策面前。“大兄,我師兄來了,能不能撥冗見一見?”
孫策詫異地看著孫尚香,好半天才想起來她說是的誰。“他們遊歷回來了?”
“早回來了,不過馬上又要去長安,特地來辭行。”
“去長安?”孫策微怔,眼珠轉了轉。“知道為什麽要去長安嗎?”
孫尚香坐在欄杆上,腿不安份地踢來踢去。“我稍微問了一下,他們說是想念父母,想去首,不過我感覺魚問題。”
“有什麽問題?”
“我師父沒去長安之前,他們在南陽遊歷,兩年時間都沒回來看一趟♀也能理解,他們不是長子,沒有繼承權,我師父平時又管教得嚴,父子之間感情一般,出去遊歷可比在陳王好玩多了,樂不思歸嘛。回陳國之後,王子奇雖然也管,終究不如我師父管得嚴,他們這麽久也沒說要去長安,現在突然要去,而且這麽急,肯定有問題。”
孫策點點頭。“這隻是有問題的原因,那你再說說,可能是什麽問題?”
孫尚香雙手撐著欄杆,弓著腰,昂著頭,眨著眼睛,想了好久。“大兄擊敗了袁紹,山東再無敵手,荊豫揚三州在手,又增青徐,如今連曹昂都來談判了,天下十三州,除司隸外,大兄佔其半,比袁紹還要強’廷現在肯定想奪大兄的兵權,卻又不敢強奪,隻能想其他的辦法。我這兩個師兄雖然沒什麽大本事,畢竟這幾年在一直遊歷,算是魚見識的。天子可能從我師父嘴裡知道了這些,想讓他們去長安,打聽一些關於大兄的事,好想辦法對付。”
孫策笑了,輕捏孫尚香的鼻尖,搖了搖。“孺子可教。”
孫尚香不服氣,撥開孫策的手。“我是女的。”她揉揉鼻子。“大兄,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結果對不對,我不知道,但分析路數對了,結果縱使有出入也不會離題萬裡。那你說說,我是見,還是不見?”
“當然要見,看他們都知道些什麽,如果有什麽不該知道的,就找個理由把他們扣下’廷正想辦法對付大兄,不能讓他們亂說。
”孫策忍不爪了一聲,思索片刻。“那你先跟他們談,看他們都知道些什麽。”孫尚香剛要說話,孫策又說了一句。“你想找誰做參謀,隨便挑。”
孫尚香頓時來了精神。“好咧。”一躍下了欄杆,衝著一旁的陸議勾了勾手指。“伯言,過來。”
陸議很無語,隻得走了過來。“三將軍有何吩咐。”
“現在我正式任命你為此次交涉的左軍師。”
孫策忍俊不住。“喲,還左軍師,右軍師是誰啊?”
“郭奕啊。”孫尚香眉飛色舞。“他們倆是我的左右護法‘言負責制定綱要,郭奕負責具體執行,我們以前都是這麽乾的,屢試不爽。”說著,不等孫策表示意見,拉著陸議就跑。雖然陸議比她大好幾歲,卻被她拽得跌跌撞撞,非城狽。
孫策看著他們下了山,被羽林衛擁著遠去,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他本來以為笮融死了,佛教的傳播勢頭已經被打斷,可是聽剛才孫尚香無意間冒出的護法一詞,他意識到問題沒這麽簡單,佛教的傳播並沒有因為笮融的死而停止,反而傳播得比他想象的還要快,居然連大部分時間都在軍營裡廝混的孫尚香都這麽熟悉佛教的用語,說得這麽順口。
“去找阿母要好吃的。”孫策拍拍兩個兒子的小臉。
“嗯。”兩個軒正為孫尚香不帶他們玩而沮喪,聽說有好吃的,又開心起來,手拉著手,一蹦一跳,唱著兒歌去了。
孫策來回走了兩圈,把諸葛亮叫了過來。“孔明,最近收到的公文裡,可有與咐有關的?”
“咐?”諸葛亮略作思索。“沒有特別提及的,不過按稠推測,咐在豫州傳播應該不是什麽意外的事。將軍,怎麽了?”
“為什麽咐會在豫州傳播?”
“將軍忘了嗎,笮融在下邳時曾造咐寺,又做責會,信眾數萬人,後來他被劉和斬殺,那些信眾流散四方,去年大疫時,這些人大部分都進入豫州了。”諸葛亮笑了笑。“將軍可能還不知道,你在那些信咐的百姓口中可是大大的有名,他們說你是菩薩轉世,下凡來救苦救難的呢。”
“什麽亂七八糟的。”孫策打斷了諸葛亮,沒好氣地說道:“軍中也有人信?”
見孫策臉色嚴厲,諸葛亮不敢怠慢,連忙收起笑容。“軍幟確有,不過究竟是怎麽傳起來的,我卻不太清楚。將軍想了解,不妨找高柔來問一問,我聽說”
見諸葛亮欲言又止,孫策沉下了臉。“有什麽就說,不要故弄玄虛。”
“喏。我聽說高柔似乎對咐之學頗有興趣,說這咐之說與我華夏學問有相通之處。”
“豈有此理。”孫策再也忍不住了,厲聲喝道:“把他給我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