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已被你害成這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程歌,你還想要什麽!!”
聲聲泣血,滿是恨意地盯著西禾,什麽‘帶他取尋找鹿角’?這個女人千方百計找到他,必是聽到什麽消息,覺得他尚且有利可圖!
伏鹿掙扎著掀開被子下床,他就算死,就算爛在泥裡也絕不成全她!
砰,整個人狼狽倒在地上。
西禾看得皺眉,她歎了口氣上前把人揪起來:“我這次什麽也不要。”恰在這時客棧到了,不顧他的掙扎拖著他上了客棧。
伏鹿又氣又恨,最後統統化為無力,千瘡百孔的心再次被絕望充斥。
西禾只聽一聲悶哼,等她察覺不對勁伏鹿嘴角緩緩滲出血跡,他疲憊的雙眼露出暢意,眼底卻滿是絕望,張著滿是血的嘴無聲嘲笑:程歌,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如意。
西禾愣愣望著,手下的力道下意識放松,伏鹿無力倒在地上。
滿身髒汙的老乞丐倒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蒼老的臉上無一絲生的意志,巨大的悲慟籠罩在他身上,天地好似跟著難過起來,忽然間狂風大作,門窗劇烈搖晃。
百姓還以為是要下雨了,激動得仰天大哭,可是風沒一會就停了。
西禾怔怔望著,喉嚨堵得說不上話來,終於意識到原主對伏鹿的傷害有多大,說再多花言巧語都是沒用的。
她穩了穩心神,慢慢走到他身邊單膝跪下,緩緩俯身,把人抱起來攏在懷裡抱緊:“伏鹿,你再信我一次,最後一次。”抖著手去擦他嘴上的血跡,血卻越擦越多。
西禾慌了神,連忙喊阿綠去請大夫,阿綠應一聲忙不迭去了。
伏鹿了無生趣地閉上眼睛。
大夫來得很慢,僅看一眼就搖頭‘舌根咬斷了治不了’,開一張止血方子就離開了,就這還收了二百兩的診金,氣得阿綠大罵為醫不仁。
西禾斂著眉:“去熬藥。”
阿綠看了眼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老乞丐,心中一悶,出門了。
屋子裡靜下來,厚厚的窗簾遮住炙熱的陽光,稍顯清涼,她拿出匕首劃開手鮮血滴入碗中,端到伏鹿唇邊,伏鹿緊緊閉著唇,西禾如今日般如法制泡掐住他下巴往裡灌。
伏鹿睜開眼,滿是恨意瞪著她,牙關咬得死緊。
西禾與他四目相對,忽然把拿起碗仰頭喝下,低頭唇抵在他唇邊。
伏鹿猝然瞪大了眼睛,張口就想罵她‘放肆’,西禾趁勢用舌尖撬開他的牙將血悉數灌入,伏鹿立刻去推,西禾直接翻身摁住他四肢,伏鹿的眼睛瞬間猩紅一片。
喉嚨被堵了滿嘴血,他控制不住地吞咽著,血跡從唇邊流入脖子。
微乎其微的神力被身體吸收,咬斷的舌根痛意漸漸恢復,伏鹿四肢逐漸有了力氣……西禾松開他,翻身而下。
她背對他而站:“我有辦法暫時解乾旱危機,你若敢死,我就讓他們陪你一起。”轉身大步出了房間。
伏鹿只聽見她吩咐店小二:“備水。”
客棧名叫‘悅來客棧’,點蒼國數一數二的大客棧,即便如此饑荒乾旱年間所儲存的資源也不多,若非西禾是客棧的東家,就是殺了店小二也弄不來一桶乾淨的浴水。
伏鹿泡在水裡,清涼的水流衝去那一絲燥熱,他頓了頓拿起帕子開始洗漱。
頭頂烈陽高照,街上行人稀少,客棧老板劉掌櫃見東家面色蒼白手上還受了傷,大驚失色:“東家,您的手!我這就去請大夫……”
“不必。”
西禾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我讓你準備的客房準備好了沒?”
劉掌櫃忙不迭點頭:“都按您的吩咐準備好了,飯菜和浴水,隻待人一到便能享用。”
西禾點頭:“很好,晚點人到了你代我接一下,務必別怠慢了。”劉掌櫃自然是連連應聲,西禾揮揮手,讓他自去忙了。
桌上安靜下來,西禾望著窗外,有一下沒一下地喝著茶。
她是半個月前醒來的,彼時原主正和親信們商量著是否將糧價再往上抬一抬,發一下國難財,她當即推脫頭痛明日再商議,等她接受記憶了解完當下點蒼國的困境後,罵了原主一句‘泯滅人性’,隔日就讓眾人把糧價往下降。
程家在程父手中雖也富庶,卻沒到富甲天下的地步。
是伏鹿一步一步,將程歌推送到如今的位置,她又有野心,程家商鋪幾乎鋪滿整個點蒼國,就連首屈一指的皇商也要對她客氣一二。
程歌的野心被喂養得越來越大,別說百姓、良心,若不是西禾到得早,她都要拿自己得婚事作交易了。
那聯姻對象是當今陛下的第三子,一個名滿天下的紈絝王爺,吃喝玩樂,無一不通,連幼女童子都不放過……人人喊打,百姓憎惡的惡霸。
西禾被惡心得夠嗆,立刻修書一封,把這婚事給退了。
自乾旱以來,許多商戶自身難保, 都關了商鋪,唯有皇商上官家和程家尚且支撐著,皇帝即便心有不滿也不會太過為難,他還指望她這個女流之輩給他多送點糧食水源呢。
親信們對她降下糧價十分不滿,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西禾當下就嗆了回去:“人死光了,你自己和自己玩麽?”
那親信一噎,不吭聲了。
其他人見狀頓時也住了嘴,本來原主就說一不二,如今她態度堅決,眾人便是心有怨念也不敢再嗶嗶了。
西禾趁機把事情一一安排好,隨後套上馬車,帶上丫鬟和車夫千裡迢迢去找伏鹿了。
伏鹿所在的神山為‘雲歸山’,距鳳仙城幾百裡,千萬年來風景秀麗,百姓性情淳樸,壽命很長,是文人墨客眼中的風景聖地,香火很足。
伏鹿失去了神力,無法離雲歸山太遠,只能在附近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