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傾看著她笑,眉梢眼角也染了笑意,“這麽高興?”
秦灼笑著反問道:“當然,這天底下還有比娶到晏相大人更值得高興的事嗎?”
她握著晏傾的手一直沒放開。
她先前同眾人商議大婚事宜的時候,一直跟他們說,不想辦得太死板,那些祭告天地、昭告天下的流程必不可少,可也不能太規矩了,帝王家的事每每都是排場有余,歡欣不足。
今兒顧長安和宋旭他們臨時加的這一出,倒是正合秦灼的心意。
成親嘛,就得熱鬧,歡歡喜喜地鬧。
秦灼了一路聽著長街兩旁圍觀的百姓,鋪天蓋地的祝願。
隨同前來迎親的妙齡佳人,和聚在丞相府門前的年輕大臣們紛紛上馬跟在鑾駕後頭回皇宮。
俊男美人同過長街,自成風景。
快到皇宮了,秦灼才想起來什麽似的,“剛才我拉著你就走,都沒進府跟二姐、二姐夫說兩句。”
“我已經替你說過了。”晏傾道:“二姐姐即將臨盆,我怕他們鬧瘋了,不小心傷著她,就沒讓她出門來送。”
而且晏大人沒等他們一道道門進去,直接就出府來了。
壓根就沒給秦灼進府,跟姐姐姐夫表決心的機會。
那些‘我會待晏傾好’的話,也沒機會說。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笑。
一個急哄哄得搶了人就走。
一個生怕晚一步就嫁不成似的,直接出府來。
後頭小牡丹還在跟顧長安吵吵囔囔。
徐丹青在跟初五說“你怎麽能跟他們一起攔著陛下?你是陛下的將軍,不管什麽時候都要幫著陛下!”
初五勒著韁繩,“我湊數、潛入敵方……”
花辭樹打馬在林澤身旁,跟她說“今兒他們胡亂鬧騰,險些把我胳膊撞折了……”
宋旭則跟謝無爭說著“陛下真是好計策,今日帶來迎親的這些美貌佳人裡頭指不定哪一位都是兄台們的夫人,這誰敢豁出去臉去攔門?”
謝無爭笑意溫和,聽著周遭熱鬧喧囂。
今朝良辰,喜氣滿城。
帝後鑾駕入宮,重重宮門大開,自正門而入。
百官恭迎,鍾鼓齊鳴。
秦灼與晏傾攜手走上祭天台,一步一祝詞。
焚香祭告天地,當眾宣讀立後詔書。
百官對著晏相大人,怎麽也喊不出那句“娘娘千歲”來,早早就商量好,換了詞,異口同聲道:
“恭祝帝後,同心同德,千秋不離,萬載長歌!”
眾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在宮中回蕩著,久久沒有消散。
秦灼想起那一夜,晏傾跟廢帝說:“我甘願做她盤上棋,手中刀,裙下臣。”
今天,她站在高台上,牽著晏傾的手,同他說道:“盤上棋三百六十一顆,手中刀想換就換,階下臣成千上萬,而我臥榻之側隻你一人。”
“願作裙下臣。”晏傾看著她,嗓音低沉了幾分,“幸為枕邊人。”
兩人在高台之上,攜手而立,低聲耳語。
無數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風華女帝,俊美男後。
開史上之新篇。
兩人攜百官步入金鑾殿後。
更有拓拔嵐、安樂公主等各國來使覲見。
這一日,可謂是:四海升平賀攜手,萬國來朝慶同心。
秦灼和晏傾同坐龍椅之上,紅袖交疊,十指相扣。
大殿金碧輝煌,一雙璧人高坐明堂,可謂相得益彰。
眾臣慶賀完帝後大婚,還不忘提起今日女帝的二十歲生辰。
若是男子,還當有場正式的加冠禮。
秦灼是女子,早就帶上了帝冠,自然不用再加冠。
不過,她還缺一個表字。
眾人都以為她會請帝師沈文軒來取,提及此事之後,目光就都落在了沈文軒。
沈老先生只是笑了笑,站在原地不言不語。
眾人意會到了幾分,目光依次從秦懷山移到了謝家兩位舅舅身上。
陛下信重的長輩,也就這麽幾位,這表字若不是他們來取,又該是誰來取?
殿上群臣小聲議論著。
顧長安和謝無爭等人,則是早就對秦灼做什麽都不覺得不奇怪了。
反正不管是誰取,都不會是自己來取。
“朕的表字,自然該由最重要的人來取。”秦灼今兒龍心大悅,也打算讓底下那些人費勁兒猜。
她朝晏傾微微點了點頭,“有勞傾傾。”
殿上群臣見陛下讓晏傾來為自己取字,已經沒人驚詫了,大多都是“果然是他”的了然之色。
晏傾頷首回禮。
這事秦灼早就知會過他,畢竟陛下的表字不能隨便取,總得多費心。
旁人都以為他這些天是為了還沒出世的小外甥女取名翻遍藏書,甚至連晏如昔夫婦都是這樣認為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是為了灼灼。
晏傾起身,正色道:“我為你取字‘不負’,願你不負江山,不負萬民,不負韶華,不負於己。”
萬裡江山千鈞擔,悉數系於帝王身。
所有人都盼著秦灼做個好皇帝,晏傾也是這樣期盼著的,而與此同時,他希望秦灼也不負韶華與己。
“不負,好名字啊。”沈文軒讚了一聲,與眾人說即便是這個做先生的也取不出比這更適合陛下的表字了。
顧長安在邊上跟人說自己的‘有’字,也是晏傾取的,雖然明顯沒有陛下的‘不負’二字走心,不過勝在適合他,再適合不過,可見晏傾這人是很會取名字的。
“這‘不負’二字,深得朕心。”秦灼不吝誇讚,當即便道:“朕姓秦,名灼,字不負。”
她一開口,殿上群臣的目光就全聚了過來。
秦灼說著,伸手拉住晏傾的手,令其坐回龍椅上,與自己相依而坐,姿態親密且從容。
她這話隻說了一半。
晏傾仿佛意會到秦灼接下來要說什麽一般,側目看向她,幽深的墨眸裡滿是溫情繾倦。
秦灼一隻手拂袖,搭在了龍椅的扶手上,她看著晏傾徐徐展眉,笑顏明媚如朝陽,目光溫柔,滿心堅定道:
“不負天下不負君,一生偏愛晏孤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