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掛著的厚重的窗簾,那些不見天日的房間,恰似慕容瑾的內心,密不透風。
他為什麽會被追殺,為什麽一定要以女人的身份生活,除了他自己說出來,恐怕是誰也不得而知了。
但芷雲只要一想到他曾經親眼目睹自己的親姐姐落入攪拌機,就那樣被碾碎,被撕裂……
芷雲就無法相信慕容瑾的內心曾經受到過什麽樣的傷害。
正是因為這樣,才會顯得凃茵茵可貴吧。
試想有一個笨笨的女孩子發現了他的秘密,他卻舍不得“乾掉”她,只能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漸漸生情,割舍不下。
那麽多的秘密,那麽多的寂寞,無處宣泄,直到一個人出現,填補了這份空白。
得到過,所以才會無論如何都無法忍受那份失去吧……
“所以我也沒有辦法怪你。”芷雲微微無奈,“我也無法想象她在你的心中有多麽重要的地位。或許就像我和翰墨在彼此的心中那般重要……”
她依然握著慕容瑾的手,卻有些呆呆地看著洞壁上的影子。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流過。
慕容瑾好像又睡了過去,偶爾會發出夢囈似的呢喃。
但再也沒有像剛才那樣說過胡話。
“希望他可以渡過危險期吧。”芷雲皺著眉,這裡實在是太偏遠了。
看得出來,慕容瑾是真的有心拿她去換凃茵茵的。
但是他也做了兩方面的準備。
證明他也有猶豫,想過要兩人都帶走。
又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間,慕容瑾竟然生生地坐了起了。
“你醒了。”芷雲忙問道。
慕容瑾隻做了一個動作,他突然取下了自己左耳上掛著的耳墜。
那個耳墜,像是黑英石做的,十分碩大耀眼,就算是他做手術的時候,他也沒有取下來。
他把耳墜交到了芷雲的手裡:“所有的證據都在這裡,你馬上帶著走,馬上!”
芷雲表示劇情太快自己根本跟不上來。
“怎麽了?”她驚問。
“你聽不出來嗎?”不知道什麽時候,慕容瑾又變成了從前那麽冷漠的臉色,“有人在靠近。”
“有人?”芷雲根本就沒有聽到好嗎。
“你沒有睡在地上,所以聽不到。”慕容瑾現在已經完全不用女人的聲音說話了。
他伸手在隻脖子上一扯,扯下了一塊類似矽膠的貼布。
芷雲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喉結。
慕容瑾已經開始穿衣服。
雖然第一下動作,他就遲疑了一下,芷雲以為他又想起了什麽,等到他重新動作,才發現他應該是動作太大,扯到了傷口太疼。
“你馬上走……“他催促芷雲道,”他們應該是從東邊過來,你往西邊走,翻過這邊的山坡,就會到馬路上,看清楚了再攔一輛車。”
“你呢?”芷雲揪心地問。
慕容瑾試圖站起來,然而最終還是生生跪下了。
芷雲看得到他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止痛藥和麻藥的效用過去,應當比方才還要痛上不知多少倍。
“你先走,把耳墜交給楚翰墨。”他推了芷雲一把,見她依然傻傻地站在,“快走!”
“慕容,”芷雲站起來,卻顯得那麽遲疑,“你……你不要有事……”
“我該擔心的是你自己。”換成男聲的慕容瑾,比當女人感覺還要冷一點。
“快走!”他突然有些惡狠狠地催促芷雲道。
芷雲不得已,只有去扒開草堆。
外面的光線照進來,她才看到滿洞都是血,慕容瑾剛穿上的衣服也已經染上了血跡。
“慕容,你要好好的。”芷雲捏緊了耳墜,“如果,如果茵茵回來,你應該是好好的迎接她。”
她說完這句話,看到慕容瑾明顯地怔了一下。
須臾,他臉上竟然露出一個笑容。
“快跑,笨蛋。”他這句話,不像是平時上司對下屬那般嚴厲,也不似慣常的冷淡,而是如同兄長對自己的親人那般親昵。
看著芷雲的身影消失在了叢林之中,慕容瑾暗暗咬了牙。
楚翰墨,你一定不要比別人更快找到她。
言芷雲手裡的那個耳墜,是所有事情的秘密所在,也是一個會發出信號的定位儀器。
方才他一直關著它,直到交到她手裡的時候,才打開。
楚翰墨極有可能會尋著這個信號找到她,可敵人也有可能發現這個信號……
“我現在保護不了你,言芷雲,”慕容瑾扶著洞壁站了起來,忍著傷口的劇痛,“一切要靠你自己了……”
芷雲跌跌撞撞地朝著西邊跑。
慕容瑾說翻過這座山坡就是馬路。
可是她覺得自己不止翻了兩三座山坡,馬路卻還是沒有看到。
這裡離城市也不遠,但也不知道為什麽, 看不到一棟民居。
突然間,她好像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了什麽窸窸窣窣的聲音。
緊接著,竟然是犬吠聲。
“前面!前面有動靜!”有人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
芷雲不知道來者是善是惡,只知道拚命往前面跑。
因為劇烈跑動,她的呼吸聲也比平常要大得多。
跑了不多時候,她也累得只能休息幾秒。
然而身後的聲音卻在一步步逼近。
“快!就在前面!絕對,你看狗的反應!”她又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這個聲音,絕對不可能是楚翰墨那邊的。
腳步聲和狗吠聲越來越近了,再這樣跑下去,必然只有被抓住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