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熙知道這是老王妃和鎮南王妃對自己剛才那番舉動的回報。這是當眾抬舉她呢。
她趕緊擺手道:「不了不了,我身份低、年紀輕,哪裡能坐主席?你替我謝謝老王妃和王妃的好意。我就不過去了。」
雖說是抬舉她,但如果她真去主席就坐,別人就得說她輕狂、不知身份。唯有推脫感謝,才是最好的處理手辦法。
那丫鬟也知道這個理兒,便也沒有勉強,說了兩句客氣話就回去了。
這些席面都是依每人的身份地位安排座位的。在座的人身份地位都跟綏平伯府差不多,大家在鎮南王老王妃和王妃面前都不大說得上話。
這會兒見兩位王妃都抬舉趙如熙,竟然叫她坐主席,大家立刻對綏平伯府老夫人和朱氏奉承起來,向她們打聽趙如熙的年齡和親事。這就是對她表示有興趣了。
等開了席,老王妃又叫人送了一盤菜給趙如熙,於是其他桌的人也紛紛來打聽趙如熙,趙如熙直接列入到眾多要給兒子相看媳婦的貴婦們的備選名單中。
吃過飯散了席,一路應付前來搭訕的人,趙如熙的臉都要笑僵了。
待走到門口上了馬車,她就倒在馬車上不想動了:「艾瑪,以後我再不來這種地方了,累。」
朱氏一巴掌拍到她腦門上:「有人來了,給我坐起來,快點。」
趙如熙隻得坐了起來。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有人在車窗外笑道:「可是綏平伯府家的馬車?」
朱氏連忙掀開車窗,朝外面笑道:「正是。請問您是……」
「我是岑家二夫人。我兒子現在在跟知微居士學畫畫,他不放心知微居士,還叮囑我護著些呢。」外面的人道。
趙如熙一聽是岑頌的娘,便想湊到窗前說兩句客氣話。可車窗不大,都被朱氏堵住了,她隻得起身掀開車門簾子,看向外面,就見一個四十齣頭的婦人帶著丫鬟婆子,正站在車前跟朱氏說話。
那位夫人看到一個小姑娘從車門處伸出頭來,連忙轉過頭來問道:「是知微居士嗎?」
「知微見過岑二夫人。」趙如熙想要跳下馬車行禮,卻被岑二夫人一把按住了肩膀,「不必下來了,我就來跟你們說一聲,馬上也要走了。犬子多得你跟枯木先生照應,下回讓他設宴請你們到府上來玩。」
綏平伯府今晚出動了三輛馬車。老夫人單獨坐在前面一輛馬車上。聽到這邊的動靜,她派琉璃過來詢問,岑二夫人連忙去那邊又給老夫人請了安。
朱氏這一回算是見識了女兒的人脈了。
不說今日在鎮南王府,因為女兒跟慶陽縣主的要好,得了老王妃和鎮南王妃的抬舉。隻說現在岑家因為岑頌跟趙如熙學畫,就自降身份主動到她們的馬車前跟她們打招呼,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而今日參加宴會的夫人裡,有多少人的丈夫、兒子正在或即將要跟趙如熙學畫的呢?
來之前,她還擔心會被冷遇,別人都不搭理她們,還要被曾經不對付的人的奚落。卻不想她們全沾了女兒的光。她們不光沒被人奚落,還成了許多人奉承的對象。
回到家裡,她沒有回大房去,而是去了老夫人那裡,跟她感慨了一下今晚的際遇與收穫,然後將趙如熙那晚跟她與趙元勛說的話告訴了老夫人。
「娘,或許我真的錯了。」她長吐了一口氣,「咱們的熙姐兒,是跟其他人家的小姐是不一樣的。咱們就應該把她當成男孩兒看待。您看她才回來多久,就給咱家帶來了這麼大的變化?而且我有預感,她的親事,根本就無需咱們去張羅,去領著她去認識這位夫人認識那位夫人。她的親事不用咱們操心,自會有人看中她的才華、能幹和自帶的人脈,主動尋上門來。」
老夫人這些年也去參加過一些宴會,但從來沒有像今天晚上那般,得到了老王妃和鎮南王妃的厚待。老王妃拉著她說了好一會子話,鎮南王妃還時不時地派丫鬟過來,對她噓寒問暖,連帶著別人都高看了她一眼,她今晚被人奉承,得人討好。她的感慨也是很深的。
「熙姐兒說的對,你啊,也別拿當初張羅如玉、如珠婚事的那一套來張羅熙姐兒的親事。她不需要。你隻管好好在家裡坐著,自然會有那慧眼識珠的人上門提親的,你且等著吧。」老夫人道。
朱氏聽了這話,頓時舒了一口氣。
趙如熙說的那番話不合時宜,但朱氏是個寵孩子的,又一直覺得虧欠了女兒,因此不願意真強迫她,就生怕女兒跟她生份了。反正趙如熙的年紀說大不大,緩上一年半載的也沒問題。事緩則圓,說不定放上一年半載,事情就順利解決了。
丈夫那裡她不擔心,男人一般不怎麼操心這種事,都扔給作母親的來操心。她擔心的是老夫人。
可沒想到老夫人這麼好說話。隻去了一趟鎮南王府,就同意了趙如熙的請求。
她其實不知道,老夫人根本就不用她勸。
她是母親,她一心為女兒著想,所以想得更多的是女兒,會把女兒的利益與感受放到伯府的利益前面來考慮。
老夫人不然。她會把綏平伯府的利益擺在第一位。否則,她也不會壓這麼多年不讓分家了。
趙如熙是長期留在府上綏平伯府獲利多?還是嫁去高門綏平伯府獲利多?不用想,老夫人就知道是前者。
嫁出去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她無論是得的賞賜還是賺的錢財,抑或是獲得的榮譽與人脈,都跟綏平伯府無關了。
就看看今天的趙如玉,她即便言語得體、處事大方,別人也只會說彭家少奶奶如何如何,不會說綏平伯府大姑娘如何如何。所以大家都說嫁出去的女就是潑出去的水,不是沒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