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看,那個子彈有什麽很特別的事情是嗎?”格裡高利好像一直在等這個答案,這時才集中起了注意力。“說說吧,猜猜看為什麽我非要讓你和那個小丫頭來,而不是讓兩個熟手來做這件事情。”
“那個彈頭,是大口徑的彈頭,從體積來看應該是來自手槍,而且那個彈頭末端的扭曲形態,似乎比較常見於強裝藥。換句話講,來自大口徑手槍發射的強裝彈藥。而且另外一個比較有意思的事情是,彈頭上沒有看到從膛線上面擠過去擦痕,感覺用的槍好像是……”
“滑膛手槍,對不對?”格裡高利點了點頭,替千羽說完了他沒說的話。“是不是覺得,這很像是你給某人的東西?”
“嗯,像是我給Gin的滑膛手槍開的槍。”千羽也沒有避諱,而是很乾脆地點了點頭。“我想天下這麽搞的人應該也不多了。”
如果說,其他特征還可能是其他人的槍械的話,這樣的大口徑滑膛手槍,恐怕只有琴酒會去使用了。
滑膛,這是一個在一般人的腦海中已經被拋棄的東西,畢竟沒有膛線意味著射出的彈藥的精準度會非常差,根本無法滿足大多數武器的需求。
但是,對並不追求射程的武器來說,這便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了,例如坦克的滑膛炮,近距離作戰的滑膛槍。在這樣的距離上,哪怕使用滑膛射擊,依然可以有效地實現足夠的精準度。
而當滑膛武器精度不足的缺陷並不會有嚴重影響的時候,滑膛本身的優勢也就顯現出來了——由於線膛的製作過程和自身特點,其結構強度會受到一定損傷,而且在開火過程當中的損耗也會格外的大,因而滑膛反而會擁有更強的殺傷力和可持續作戰能力。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琴酒為自己的手槍選擇了滑膛設計——就算他不在乎滑膛槍的維護性優點這種不再讓千羽需要一天從早忙到晚的特性,也絕不會容許線膛槍這種存在發射幾十發強裝藥彈藥之後便炸膛這種可能甚至連一場拉鋸戰都撐不過去的設計。更何況滑膛槍本身可以承受更高的膛壓,接受更強的強裝藥子彈,幫助12.7毫米的大口徑手槍實現準手炮級別的威力。
這一切千羽都很熟悉,因為這些正是千羽親手敲定的內容,也是在他日複一日的更新和維護下,最為琴酒所鍾愛的近距離武器。
而現在,這樣一把槍的槍殺痕跡,出現在了螢的好友身上。
且先不論螢是否能意識到這件事,藤原是絕對有能力發現這是琴酒所采用的子彈的事情的——他雖然不在正式編制當中,但是從貝爾摩德那裡聽到的著名人物們的小道消息也足以讓他知曉琴酒是個以這樣極端的方式追求戰鬥力的瘋子。
這才是格裡高利最終選擇讓千羽和灰原哀兩個菜鳥前來解剖,而拚命瞞著藤原和螢兩人的主要原因。在搞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之前,格裡高利需要穩住這兩個可能因為這個發現而做出對組織和格裡高利都不利的事情的定時炸彈。
“你覺得,這個事情是怎麽一回事?”格裡高利沉聲問道。“作為槍械專家,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Gin的槍,不代表Gin開火,”千羽的語言組織得很快。
“這是一把強裝藥的大口徑手槍,我想一般成年人如果沒有經受過訓練都無法有效使用,哪怕是藤原哥哥這種對槍械有比較充分的認知,對強裝藥也有比較好的了解和心理預期的高手,也需要一定次數的磨合和學習才能駕馭吧?而Gin……他現在根據你所說,是小孩子的形態,而且是在8月末就已經變小了,他的身體素質,比如力量之類的,絕對不可能支撐這樣的大型槍支。哪怕他曾經用過很多次,積累了無數經驗也是這樣,因為他從沒有以這樣的的幼童身體開槍的經歷。” “嗯,”格裡高利點了點頭。“和我想的差不多,但問題是,如果不是Gin開的槍,那還能是誰開的,你還知道有誰同樣適用這種槍支嗎?”
“組織裡我過手的肯定沒有了,畢竟這種槍的局限性很大,我想更多的人可能會選擇在近距離配備一把短管滑膛霰彈槍,那種東西在近距離作戰的時候比滑膛手槍有威脅得多(我前面應該講過,短管霰彈槍的散射范圍更大,因此沒有完全對準敵人也可能傷到對方。)”千羽搖頭。“一般人……比如Rye,他在敗露之前,在組織裡就是有名的霰彈槍派,喜歡把短管霰彈槍掛根繩子套在肩膀上藏在衣服裡面。而Gin,你也知道他穿的是風衣,太拖遝了,如果用霰彈槍的話拿出來的過程沒有那些更……修身的襯衫和西服那麽方便,而且也更容易在有風或者類似的情況下從柔軟的風衣裡面顯形出來。同時,雖然霰彈槍可能有比較容易命中的優點, 但大威力手槍只要能對準就是一個更有力的選擇,而Gin是有快速鎖定對方的反應力和槍法的——再加上我就沒聽Gin有過俘虜敵人的雅好,無論是誰都直接擊斃,所以給他一把能夠在直接擊破重型防彈衣之後還保留致死能力的手槍要比遇到重型防彈衣最多就打個骨裂的霰彈槍靠譜得多。”
“那麽,也就是說,這把槍應該不是來自於我們有所了解的人,而是來自於我們不了解的人,是這個意思嗎?”格裡高利這樣總結。“這還真是麻煩事……偏偏兩邊的連環案件都殺上門來。”
“兩邊的連環案件?”千羽挑眉。“那是什麽意思?”
“組織的狙擊組成員在不斷遇刺,家人也受到了威脅,”格裡高利用手中的手杖點住了剛才他放下的資料,推到了千羽面前。“而另外一個就是這個,和水科有關的死者們,這個奈美小姐是第二個。”
“這兩個……不會是一起的吧?”搜了一眼資料之後,千羽提出了一個了不得的問題。“如果想要對螢姐姐進行折磨的人,和對組織不利的人是同一撥人,或許解釋起來時間上的巧合性會更方便一些,畢竟連環殺人案這種東西,不會沒來由地就這樣同時發生吧?尤其還發生在有關聯的兩個人群之間。”
如果將藤原和螢這對情侶作為一個中間樞紐的話,那麽這兩組暗殺事件就完全對應上了——雖然千羽不知情,但格裡高利還是知道的:藤原事實上也是狙擊小組曾經的成員,只是因為沒有正式編制,所以從未轉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