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子高興得直抹眼淚,還是閨女和女婿貼心,有他們這番話,自己這個做娘的,就滿足了。
當下就道:“你們放心,你娘我心裡明白的很。別看他們嘴上說得好聽,真是什麽樣子,還得去顧家看了才知道。這顧家水也深得很,家裡出了這麽多糟心事,外頭一個字都沒聽聞過,還名聲好的很。”
“都說讀書人心眼子多,我看這顧家人,只怕有一萬個心眼子,咱們可得小心才是。”
說到這裡,歎了一口氣:“我也是聽說那顧老夫人,這麽多年來沒放棄,到底是生養我一場,不知道也就算了,這都知道了,怎麽也得見上一見,給她老人家磕上幾個頭,也要謝過當年的養育之恩不是?”
“更何況,說句不中聽的,若我真是顧家丟失的女孩子,這都丟了幾十年了,跟他們從來沒相處過,能有什麽情分?有的不過就是那麽點愧疚。如今是剛知道消息,還興興頭的,為了他們心裡那點子念想。”
“若真見了面,認了親,時間處長了,你娘我本就是鄉下長大的,就算是顧家的骨血又如何?在鄉下多年,骨子裡就是個鄉下婆子,說話行事,跟那顧家都不大相宜。”
“短時間,還能因著那愧疚之情,對咱多加容讓,可時間久了,耐心消磨完了,只怕就要嫌棄我這個老婆子,不知禮數,粗俗了!”
“還有那顧老夫人,年歲也大了,如今這顧家當家作主的也不是她,就算她還有幾分真心,又能如何?不過是私底下補貼幾樣好東西,也就算全了母女情分罷了。”
“娘也想得開,打小就丟了,沒在身邊養過,沒跟兄弟姐妹一起長大,也就沒什麽情分。更何況這樣的大家子裡,聽他們說得,三兄弟都爭得跟烏眼雞似的,更何況我這外人?”
“咱們明日去顧家,平常心就行了。就當是走個普通親戚就行,別的咱們也不強求!”
張婆子十分冷靜,分析得也都頭頭是道,還叮囑王永珠和宋重錦。
可王永珠看著張婆子這麽冷靜,就越發心酸難過。
能這麽冷靜的剖析,說明她恐怕曾經無數次的想過和親人相認的畫面,也許從最開始的抱著期望,慢慢的,到如今的冷靜理智。
這幾十年的光陰,已經將張婆子所有的期盼都消磨粉碎殆盡了。
不由得眼圈一紅,摟住張婆子:“娘,你還有我,還有我呢!我不嫌棄娘!娘是最好的娘!誰敢嫌棄,我就跟誰急!”
張婆子笑了,也紅了眼圈,拍拍王永珠的背,難得放柔了聲音:“娘知道,我家珠兒最孝順!娘這輩子有了珠兒,就什麽都不求了!老天爺也看不過去娘受了這麽些年的苦,將珠兒送給娘,娘啊,這輩子就知足了!做人不能太貪心!有了珠兒這麽好的閨女,娘要是還貪圖太多,只怕老天也容不過呢!”
宋重錦見母女倆這樣,心中也頗為難受,深吸了一口氣,退了出去,將屋子讓給你母女倆。
站在外頭院子裡外半天,才看到王永珠將張婆子攙扶著出來,將人送回她的屋子裡。
親自服侍著張婆子洗漱後,躺在炕上睡著了,又囑咐吳婆子看著,才退了出來。
宋重錦一直跟在後面,因著避嫌,沒進屋子,只在院子裡等著,見王永珠出來,才關切的問:“娘沒事吧?”
王永珠苦笑:“暫時看著無事,只是你也知道,娘先前大病過一次,這突然得知身世,乍喜乍悲之下,這幾日還得仔細些。一會子我回去將那師父給的補心丹找出來,晚上讓娘服上一顆。”
宋重錦安慰的握住王永珠的手,兩人攜手進了屋子,見沒了人,王永珠才狠狠的道:“方才在娘面前,我怕她傷心沒敢說。若是那顧家是真心認為娘也就罷了,若是想借著我娘出妖蛾子,可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看了宋重錦一眼。
宋重錦秒懂,立刻舉手表態:“永珠你放心!若是顧家不好,咱們也不用給誰面子,直接帶著娘回家就是了。”
王永珠這才露出一點笑模樣來,帶著幾分歉意:“別的還罷了!如今你本就處在風口浪尖,就怕顧家借著這個,跟你爹說些什麽,到時候,就怕你爹插手!”
宋重錦斷然道:“顧家認親這事,是顧家和娘之間的事情,咱們順著娘的心意就好了!關宋家什麽事?你放心好了,有我呢!”
這是表示宋弘那邊有他頂著!
王永珠這才放下心來,宋弘這人,眼中只有利益,就怕他得知後,到時候會威脅宋重錦,此刻她已經提醒過了,宋重錦心中有數就好。
見王永珠松了口氣,宋重錦忍不住親吻了一下她的發頂,柔聲道:“永珠,你跟娘放心,有我在呢!怎麽都不會讓你們受委屈的!”
到了晚間,張婆子醒來,睡了一覺,心情也平複了,倒是有了胃口,晚飯還乾掉了一碗面條,讓多放些辣子。
王永珠和宋重錦看張婆子這般胃口,倒是放了心。
只是到了晚間,王永珠怎麽都不放心張婆子,非要跟她一起睡,要說說私房話。
宋重錦沒奈何,隻得看著軟玉溫香的媳婦去了嶽母的屋子。
看著一室的冷清,恨得隻咬牙,雖然還不能圓房,可每天晚上能抱著軟軟的香香的媳婦,就算難過,那也是甜蜜的折磨。
這突然香噴噴的媳婦抱不到了,宋重錦也不敢記恨嶽母啊,只能將這筆帳記在了顧子楷身上。
張婆子的屋裡,王永珠洗漱完,一上炕,就被張婆子給捂進了被子裡,將她的腳放在自己懷裡捂著,又拿手給王永珠渥手,一邊嘴上還嫌棄:“看看你這手,這腳都涼了,還在下面磨嘰啥?”
王永珠也不辯解,笑嘻嘻的順從著滾進張婆子的懷裡,看著張婆子一通忙活,將她給嚴嚴實實的裹緊了,只露出一個頭來。
“娘,有你真好!”王永珠忍不住道。
張婆子笑啐了她一口:“行了!就你嘴甜!早點睡吧!明兒一早還有大事等著咱們呢!”
王永珠就嬉皮笑臉的道:“娘,你放心,我好好養足精神!明日裡,我給娘當保鏢!去了顧家,誰要敢給娘臉色看,我就拿大白眼珠子白她!誰要是敢說不好聽的話,我就拿大耳光子扇她!誰要是敢動手,我就打斷他的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