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太爺呂文光拿著一份公文,臉色十分的嚴肅。
一旁的師爺大氣都不敢出,好半天才試探著道:“東翁,咱們該怎麽做?”
呂文光揉揉眉心,眼睛裡泛著紅紅的血絲,好幾天都沒睡好覺了。
再看一眼那公文,苦笑道:“咱們還能做什麽?這兩尊大佛都要來到荊縣,也不知道對荊縣來說是福是禍啊!”
自從一個月前,收到上面的公文以及巡撫陳大人的密函,說辦事經過荊縣,需要在荊縣盤桓幾日。
但是他還心中高興,這可是個機會,巡撫陳大人可是當今聖上身邊的肱骨之臣,若是能在這幾日裡好好招待,入了他的青眼,只怕自己以後就是仕途坦蕩了。
為了迎接巡撫大人,他差點沒抓禿頭皮。
還好是師爺提醒,巡撫大人來的日子,差不多正好是浴蘭節的時候,荊縣剛好有龍舟賽,到時候請巡撫大人看看龍舟賽,正好也可以看看長青書院的學子風范,豈不是妙哉?
呂文光一聽,立刻就修書一封給巡撫陳大人,極力的邀約他來觀看龍舟賽,就在荊縣過浴蘭節。
沒想到巡撫陳大人很快就回信了,不僅同意了,還提出既然是學子之間的比賽,他本就是青州府人士,對青州府的學子情況十分關注,這次沒時間去白雲書院,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讓白雲書院的學子,到長青書院,大家都比試比試,讓他心裡也有個數。
並且在信裡說他已經通知白雲書院那邊了。
呂文光還能說啥?心中如何向不得而知,還得回信,拍了巡撫陳大人一頓彩虹屁。
回頭就苦著臉,跟長青書院和其他書院的人去通氣。
長青書院的院長十分識實務,即使知道這事恐怕也沒那麽簡單,還是答應了。
誰讓提出這要求的是巡撫大人呢?誰知道這到底是他的意思,還是他背後的皇帝聖人的意思?
更何況對學子們來說,提前在巡撫大人面前亮個相,留下個好印象,這也是好處。
雖然這又要增加什麽文鬥,又要改變賽製十分的麻煩,時間也緊,可他們也不能說啥。
本來準備得差不多了,呂文光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就又受到公文,禮部新上任的侍郎,朱浩然也發來公文,說要到荊縣公乾,日期恰好也在浴蘭節前後。
呂文光頓時傻眼了,這禮部侍郎朱浩然也是當今聖人面前的大紅人,十分器重。不然年紀輕輕的,不過三十,就已經高舉禮部侍郎的位置了。
這個也不能得罪,對於荊縣學子們來說,禮部侍郎朱浩然對他們來說更值得謹慎對待。
為啥,禮部就是管著科舉的,這些人的生死都在他手裡捏著。
這樣一尊大佛,怎麽也湊上了這個熱鬧?
呂文光想不明白,也不敢深想。
隻發愁要如何接待才好。
肯定不能讓人住驛站,隻得找了兩個富商,借他們家的園子幾日,勉強算是把住處搞定了。
然後天天就是操心治下的安全,還有如何讓兩位大佬滿意才好。
天天忙得連軸轉,連回後院的時間都恨不得沒有。
越是擔心,還越出事,田家胭脂鋪子的事情,他心裡清楚的很,後來有人求情求到他這裡,他順勢應允了,不過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事來,若真是爆出田家胭脂鋪子賣的宮粉有問題,那受害者也就太多了。
一個不好,只怕就事情會鬧得不可收場,那個時候就不止是田家完蛋,恐怕就連自己都要受到牽連。
所以他配合著將這個事情給壓下去了,只不過心裡到底給田家記了一筆,等到兩位大佬走了後,這田家遲早他是要收拾了的。、
好不容易按下去了田家這葫蘆,又起來了白雲書院那瓢。
聽到下面的人來匯報白雲書院的學子乾得那些事,呂文光忍不住扶額!
以前都說白雲書院之所以淪落到二流書院,多是時運不濟,可看了這白雲書院出來的學子乾得事情,呂文光可以肯定,這壓根就是白雲書院的教育問題。
不管是何原因,既然巡撫大人說了要白雲書院來參加龍舟賽,從哪一個方面來說,對白雲書院來說,都是一件好事,證明白雲書院好歹在上層官宦或者說在當今哪裡,還是有印象的。
腦子清楚些的,就該抓住這個機會,好好的表現。
可看看白雲書院的人都幹了些啥?不知道哪裡來的怨氣不說,竟然剛到荊縣,就妄圖對長青書院的學子下手,壞人家的名聲。
心思何其歹毒!手段偏還這麽拙劣!偏偏若不是遇到一個聰慧的秀才娘子,只怕這事還就讓他們得逞了。
不說別的,那姓宋的秀才這輩子的仕途還沒開始就到頭了。
想到手下人送來的那宋秀才的娘子的資料,呂文光倒是對王永珠這個小娘子有了點興趣。
能夠搭上歷家,又得到宮裡娘娘的賞賜,上次田家胭脂鋪子也是這王娘子揭破的,白雲書院這學子,遇到她也是時運不濟了。
不過呂文光也只在心裡過了一下,如今他的全副心神都在接待兩位大人身上。
越是接近浴蘭節,他就越是心中沒底。
尤其是方才接到公文,巡撫大人那邊傳來的消息,已經上了官船,從東邊的青州府城逆水而上, 不日就要荊縣了。
而在他的案頭,還有另外一件公文,上面也赫然寫著,禮部侍郎朱浩然也已經在荊江和烏江入口處乘船順流直下,想來在浴蘭節前一日就能到達荊縣了。
兩尊大佬,一個從東逆流而上,一個從西向東順流而下,都要在荊縣聚集了。
呂文光亞歷山大,看著兩份公文。
看這架勢,說不得兩位大佬同一日到達荊縣,到時候他們該怎麽辦?是去接待陳巡撫大人,還是接待朱侍郎大人?
呂文光到了今日方才曉得,這太得大佬青睞也不是什麽好事。
這可都得罪不起,萬一怠慢了哪一個,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幾位師爺也發愁,都好幾天了,還拿不出一個章程來,畢竟這縣太爺就一個,總不能劈成兩半,一半去接待巡撫,一半去接待侍郎吧?
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