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翠花對簡明月親近不少,起碼不像剛開始那麽唯唯諾諾,害怕的要命,現在也能和簡明月正正經經的說很多話。
也算是有問有答,也敢戰戰兢兢的和簡明月單獨出來,讓簡明月好奇的要命,這個原主人是個怎麽任性彪悍的性子啊,把一個小丫頭嚇得見到自己跟耗子看到貓一樣的掉頭跑。
看來原主人也是一個不招人喜歡的人啊!
不過不管怎麽說,原主人也用性命付出了學費。
現在我這個簡明月就替你好好活一遭吧!
簡明月看到敞開的窗子,裡面已經聚積了不少女孩子,正嘰嘰喳喳的圍在一圈說話,中間的那個胖乎乎的肉球讓簡明月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那位簡家大夫人的二娘簡紫煙,和大夫人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不過是小號的大夫人罷了。
正眉飛色舞的講的唾沫星子亂飛。
“你們不知道,那天那個簡明月被他大哥從水裡撈出來的時候,就和一隻落湯雞一樣的可憐,頭上還掛著草呢,那副鬼樣子笑死人了!”
小胖妞得意的笑著。
“紫煙,可是你也因為這個被太夫人罰跪祠堂了,多不劃算啊!”一個瘦的像是竹竿的小姑娘說。
二娘簡紫煙樂了,“你們不知道,我母親哪裡舍得把我關進祠堂,根本這事情就沒有告訴過祖母,祖母也不知道。那就是對簡明月她們母女兩個說說,我可是在家裡吃得香,睡得好,白白還長了兩斤肉呢!”
“這倒是劃算,可是千萬不能讓祖母知道,要不然啊,我少不了還是要挨罰的。”簡紫煙撅著嘴巴,有些不滿。
另外一個小姑娘則是一眼看到站在門口的簡明月,嚇得大叫一聲。
簡紫煙和瘦竹竿也被這一聲嚇了一跳,大家都跳起腳來。
簡明月慢悠悠的邁步進來,看到傻眼的幾個人,施禮道:“各位姐姐簡妹妹好,我這些日子因為生病沒油來上學,沒想到你們對我這麽好,一見到我就這麽興奮,我真是太感動了。”
心裡罵自己一句無恥。
臉皮厚到這個程度,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幾個女孩子一看到是簡明月,也都住口,不過聽了簡明月的話,一個個立刻不屑加鄙視的散開,各回各自位子。
簡明月左瞧瞧,右看看。
沒有人理睬她,都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只剩下一個空位子,最後面的,倒是不錯,靠著窗子,窗外就是一簇簇綠竹,竹葉搖弋,涼爽愜意,空氣還清新。
應該是簡明月的位子吧!
簡明月坐過去,把書包放好。
實際上這個書包就是一個竹編的箱子吧,看起來別致精巧,還沒有打開書包,她前面右手坐著的那個胖妞簡紫煙就飛快地扭過頭,對著簡明月惡狠狠的說:“我告訴你,鄉巴佬,你不許上學,你每次都給我們簡家族學丟人,次次都考最後一名,已經連累我們簡家的族學今年考女學的名額了,你再來,看我不打死你。”還示威的舉起那個肉乎乎的拳頭衝著簡明月揮了揮。
旁邊的那個瘦竹竿就坐在那裡,看到這一幕,噗嗤笑出聲音!接著有裝模作樣的用手掌秀氣的捂上嘴巴,假裝斯文。
簡明月搖搖頭,看來自己就是名副其實的學渣啊!
問題是自己好像也無力改變,琴棋書畫,刺繡什麽的真的不是自己的強項,就算自己肯用功,現在自己也是零基礎,呵呵,看來還有好一陣子的學渣要當啊!
不過她的這副模樣卻讓簡紫煙氣歪了鼻子,這個一向像個炮仗的簡明月,今天竟然沒有上了自己的當,如果簡明月現在就衝過來和自己爭個高低,那麽正好可以借口這個讓先生把簡明月開除出族學,省的自己看到她就不高興。
可是簡明月今天偏偏就像是被神仙附體了,慢慢悠悠,就不著急,更沒有跑過來和自己爭長短。
簡紫煙有些泄氣,看到門外先生的身影,隻好恨恨地瞪一眼簡明月,等著瞧。
按照簡明月的成績,也早就是先生眼裡不合格的學生,這次考試結束,簡明月也一樣要走。
除非她考到了前五名。
這裡就這麽十來個人,每個人的程度都要比她強,隨便學學都會把她比到泥沙裡,何況時考試呢。
自己娘不是告訴自己要忍嘛!
那就先忍忍!
女學的先生叫啟秀先生,曾經是成元都城神都裡管學女學的先生,據說是教書成績那是名列前茅,曾經一屆神都女學的畢業的前十名裡有六名都是啟秀先生的學生,可謂是聲名遠播。
但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啟秀先生三十歲就辭去了官學的先生職務,遠走到了李南府這個府城,並且還被簡家重金聘請到了簡家族學教書,而且據說這麽一待就是三年了。
謎一樣的老師。
見到啟秀先生,簡明月也不有的佩服,的確是長得娟秀優雅,氣質溫潤,連讀書的聲音都是潺潺若流水,打動你的心思。
啟秀走進課堂,微微皺眉,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讓自己頭疼的小姑娘。
簡明月!
實話說,這孩子啟蒙的晚,實在是沒有天賦,讀書這種事情,真的也是要天賦的,有的人讀書一點就透,事半功倍,有的人則像簡明月這樣,你就是給她講個幾百次,她也照樣是對牛彈琴,什麽讀不明白。
哎,這樣的孩子次次最後一名,要不是看在簡家老太太的面子上,怎麽也要讓她讀完這學期,拿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趕她回家,自己早就會讓助學去家裡找她父母勸退的。
這樣的資質真的不適合讀書。
脾氣還不好,動不動就和族學裡的小娘子鬧得雞飛狗跳,動手打人。
哎,孺子不可教啊!
收回目光,啟秀問大家:“昨天的作業大家都做好了嗎?做好了就讓助學收上來。然後每個人到我這裡來背昨天學的課文。簡明月你這幾天都病了,今天你就算了,不過稍後還是要把作業補上。”
簡明月楞楞的點頭。
作業,背課文?
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上課不一樣。
難道說這節課講的是詩書?
要是這個,拿自己這個大學研究生,怎麽也能應付過去吧!
還不至於最後一名。
先看看書。
打開書簍。
拿出課本。
是簡裝的線體書,在一看名稱。
竟然是三字經!
再翻開裡面內容,嘿嘿,人之初,性本善。
好吧,簡明月竊竊自喜,這個考我一個大學研究生,小兒科了!
是不是有種感覺可以瞬間秒變學霸的逆襲呢!
那個笑容直接讓正在一邊憤憤不平偷偷瞄著簡明月的簡紫煙不憤了,人家小姑娘根本沒有背會,正擔心一會兒的打手板呢,看到簡明月的得意的笑,當然是極度刺眼,於是大聲的跟像是告狀了。
“啟秀先生,簡明月這節課雖然一病沒來,可是我有把課文交代她,作業也?交代她,您看她面帶微笑的樣子,一定是功課做得很好,還是讓她先來,我們大家都禮讓於她。”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松口氣。
誰管簡明月會不會背,有這個替罪羊在,起碼讓這些人暫時解脫,拿著書本趕緊溫習,起碼一會兒面對先生也能少出一點錯。
於是所有的小娘子一直點頭衝著啟秀先生猛點頭,大家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喊到:“還是簡明月先來。她生病剛好!身子虛弱,怕她忘記了,還是她先來吧!”
啟秀皺眉。
這些小心思瞞不過啟秀先生,對於簡家的孩子,啟秀有些不屑。
這樣的資質,在以前的神都自己是絕對不屑於教授的,要不是為了自己身負的責任,自己怎麽會在這樣的族學留下教書。
都是一群酒囊飯袋,不思進取的小娘子,除了整天知道比比穿戴,無聊的說說自家今天去哪家酒樓吃了什麽菜式,就是去了哪家成衣鋪子試了什麽衣服。
話題無聊,沒有大志。
也罷,不就是像要個拖延時間,誰讓簡明月是眾矢之的。
啟秀指了指簡明月。
“那好,你先來背誦吧!慢慢來,不會也沒關系,畢竟你沒來課堂,先生不會怪你,能背多少背多少吧!”
簡明月呆呆的從課本上抬起頭,不能怪她有些走神,因為她井然看到了數學書,物理書,化學書,英語書,呵呵,這些真的是自己以為的族學女生小姐該學習的東西嗎?
這個成元國的開國皇帝到底是什麽地方的鬼啊?
簡紫煙呵呵嘲笑,看也知道這個簡明月個嚇傻了。
不過也難怪,簡明月一向見到課堂先生都是嚇傻的,話都說不全的,這又不是第一次。
其他人也是低低竊笑。
啟秀看著簡明月那副傻呆呆的樣子,不由得一股怒氣上來,指著簡明月喝道:“簡明月,你看看你的樣子,畏畏縮縮,唯唯諾諾,你到底會背還是不會背,連這個也不會說嗎?”
自己已經是對這個簡明月很容忍了,可是這個孩子實在是讓人喜歡不起來啊!
簡明月抬頭,看著啟秀先生站起身,放下手裡的書本。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徐徐道來,緩慢而有節奏的女童稚嫩的聲音在課堂裡蕩漾開來。
“”
“曰江河,曰淮濟。此四瀆,水之紀。曰岱華,嵩恆衡。此五嶽,山之名。”這裡已經是昨天的作業部分,但是簡明月不知道,還在繼續。
聲音飄忽起伏的在周圍遊蕩,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簡紫煙,簡直不相信的長大了嘴巴。
這樣的簡明月對於他們太陌生,往日裡簡明月背誦部分那次不是磕磕絆絆,結結巴巴,基本上都是十次裡有八次都是被打手板的結局,這樣流暢無礙,一點兒磕絆都沒有的背誦,簡直是讓人刮目相看。
“人遺子,金滿籯,我教子,惟一經。勤有功,戲無益,戒之哉,宜勉力。”
簡明月背誦完畢,看著周圍瞪大了的眼睛,還是面帶微笑的坐下。
啟秀先生最先回過神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簡明月沉靜的坐在那裡翻看著自己的課本,一點也沒有絲毫的得意於驕傲,似乎這麽早就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
可是這可是整篇的三字經,很大一部分的內容是啟秀先生還沒有教授的內容。
這就要讓人心驚。
背誦,人人都會,可是這種會只在表面上,啟秀先生知道,簡明月背誦的抑揚頓挫很有節奏,包含有每一段的意思的情感,都表達的很到位,這足以證明這孩子是明白每一個字的意思的。
呵呵,忽然一向蠢笨如斯的女孩子忽然一夜開竅,能不讓人驚訝。
有意思了!
啟秀微笑,“簡明月背誦的很好,回去之後繼續鞏固,好啦,現在下一個是誰?”
瘦竹竿的女孩子站起來,慢吞吞的猶如蝸牛爬行。
“曰江河,曰淮濟。此四瀆,水水”已經背不下去,瘦竹竿滿臉漲紅,低頭。
“簡子夏, 你上來!”啟秀先生拿起戒尺,墨色的戒尺看起來堅硬冰冷,殘酷無比。
簡明月了然,這叫做簡子夏的女孩子應該就是翠花嘴巴裡簡家三房老爺的小娘子。這個簡家在李南府裡算是一個大族,可惜的是也只是商戶出身,在這裡商戶雖然不受排擠和看不起,但是比起那些靠功名起家的世家來說就是底蘊遜色不少。
畢竟拿的出手的只有商戶鋪子,那些官場的連帶關系可不是靠你的幾個錢就能拿下的,真的要論起來,只有家族子弟裡有做官求取功名的才能擠入世家行列,成為以後的封爵封侯,甚至是成王的基礎。
這也是簡家為什麽不惜一切代價的邀請來啟秀先生來教授簡家族裡子弟的緣故。
也是抱著僥幸,只要有一個人出頭,連帶著也就會讓整個家族收益。
這也是為什麽世家大族都喜歡照顧那麽多僅僅是一個姓氏的族人,還不就是為了一個借口和找尋優秀的子弟挑選出來,僅憑借他們的子弟輩,誰都知道只會有一代,或者兩代,卻絕對不可能代代如此,只有族人越多,這種貧寒子弟才最容易出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