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鶯看著他們就覺厭煩,雖然多虧了他們才穩住了水匪,沒事先鬧起來,可也是這兩個人吃裡爬外收受別人的銀錢就想害死主子遠走高飛,這樣背主的人她恨不得一腳一個踩的稀爛才好,哪裡還會覺得他們可憐,不由冷笑了一聲譏諷道:“現在知道怕了,當初收人家銀子做昧良心的事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後果?”
李三嫂子更是身子軟了,頭砰砰砰的在船板上磕出巨大聲響,哭著又開始打自己的耳光:“是我豬油蒙了心,是我不是個人做出這樣背主忘恩的事來......六小姐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吧.....我們,我們也算是將功折罪了......”
宋琰清理完了樓下的事,敲打完了鏢師跟老油條的下人們,又叮囑秦川再仔細核對一遍花名冊,一定要做到人冊對的上,正想上來找宋楚宜,迎面就撞見了李三跟李三嫂子向宋楚宜磕頭求饒的場面。他抿著唇,眼裡透出些嫌惡的光,要不是宋楚宜早就收到風聲有水匪,要不是姐姐跟自己做足了準備,此刻自己和姐姐連求饒的機會都不會有。那幫子水匪凶神惡煞的無惡不作,他簡直不敢想象要是真的叫水匪計劃得逞了,姐姐跟表姐們落在這幫水匪們手裡會是個什麽下場,何況他們身邊還帶著漣漪和安安她們......
他已經學會了收起自己的善心,因為這個世上總有人懷揣著最大的惡意對待你,你若是做了東郭先生,那就免不了被餓狼吞噬的下場。
李三跟李三嫂子不能送官,一送官之前跟黃一平他們商量過的功勞由他們領的計劃就露餡了,可是這樣的人也實在是不適合留在身邊更不適合放他們走。
宋楚宜若有所思的站了一會兒,忽而看向李三跟李三嫂子:“咱們家廟裡還缺一個守門的,不如以後你們兩夫妻就去管著家廟吧?”
李三嫂子原本還想著被放出去的她已經不是奴籍了......可是視線一接觸到宋楚宜她就半個反駁的字也說不出來,她看得出來,六小姐這已經是開恩了,她要是再不知好歹,恐怕下場比之前那個被吊在船上兩天一夜的水匪還不如。
她不敢冒這個險,偏頭去看自己的丈夫李三,李三比她腦子還更清醒些,知道自己做了這樣的錯事,宋家不把他們送官是因為有顧忌,可是要是異想天開想離開宋家那是天方夜譚。留在家廟裡固然清苦了些,可也是最好的保命方法了宋家不把他們放在眼皮底下,就會把他們都送進棺材裡埋了,好徹底安心。
因此他毫不猶豫的扯著李三嫂子又朝地上磕了幾個頭。
宋楚宜滿意他的知情識趣,意有所指的站起身來看著一望無際的江面,說出來的火也像這江面上的風一樣叫人心裡隻發涼:“家廟的確是個苦地方,可多聽聽佛法,多為自己積德,日子也不算難過。真正難過的日子......你們恐怕還沒見識過。我心軟一回不容易,你們可千萬別枉費了我這片心意。”
李三聽的幾乎渾身一個激靈,立即發狠賭咒的指天發誓自己再也不敢生出異心,宋楚宜卻不願再聽,伸出手淡淡一揮止住了他的話頭,馬長江跟馬旺琨就虎著臉把他們倆都給拎了下去。
宋琰直到此刻才上前,臉上帶著一點兒隱忍的怒氣:“陳家這是欺人太甚,姐姐,
我們要不要......”雖然給陳家設計的圈套也一點一點的套住了陳三老爺,眼看著很快就要連整個陳家一起套在裡面,可是差點兒又叫陳家人給陷害一次,實在是太叫人心頭窩火。
船艙裡的炭盆燒的正旺,正好把他們身上的寒氣都一掃而空,宋楚宜盯著宋琰喝了余氏剛著人送上來的滾燙的薑湯,輕輕搖了搖頭:“別因小失大,打草驚蛇了就不好了。咱們沒死,已經夠背後的人提心吊膽一陣, 余下的事,等大哥送了信來再說。”
算起來其實也快了,眼看著月余之後就是春闈,這事兒很快就要發酵鬧大,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不能在這個關頭出亂子。
可是他們沒出亂子,陳老太太卻真的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她再沒想到水匪出手還有岔子的也不算岔子,頂多也就是還沒能成事呢就被黃一平跟周守備一鍋端了......
這趕得也實在是太巧了,黃一平那個二愣子什麽時候剿匪不好,偏偏要挑這個時候,趕在宋崔兩家的船隊經過之前就把水匪給一鍋端了,這麽多年都沒解決的隱患,這兩個人不聲不響的就給解決了......說起來恐怕也是被朝廷逼得不行了,聽說周守備家的世襲恩封都被取消了,他可不得找水匪拚命麽?要怪也只能怪宋崔兩家命太好......
陳明玉沒想到這次的事兒居然又沒成,抱著陳老夫人的胳膊怔怔的出神,宋楚宜難不成真的就命好成這樣兒?怪不得元慧大師說她是天煞孤星,看樣子真是沒說錯,尋常人誰有這麽硬的命。
她原本以為這一次絕對是能除去宋楚宜這個心頭大患,沒想到最後卻還是功虧一簣,頓時整個人都蔫蔫兒的打不起精神,倚在陳老太太身邊卻還記得該把首尾給收拾收拾:“祖母,您不是叫族叔去做的這事兒嗎?水匪不會把他咬出來吧......”
要是那幫水匪把陳斌給咬出來,那背後牽連可就大了,陳斌畢竟是姓陳......有心人總能咂摸出些背後的味兒,把矛頭指到她們陳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