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不等沈羲和說完,步疏林又喝的一口茶全部噴出來,噴出來看著一桌子以及一地的水漬,堆著笑抬起臉,果然對上沈羲和微眯的雙眼。
“我我擦乾淨。”步疏林連忙用自己的衣袖把桌子擦乾淨,又道,“毯子回去我就讓人清洗乾乾淨淨,你若是嫌棄,我送你一塊新的一樣的!”
沈羲和深吸一口氣,隨手拿起自己的書,冷著臉翻閱起來。
以她愛潔的性子,沒有直接將步疏林扔出去,已經是十分克制的結果。
若非看她重傷未愈,沈羲和真想把她扔在這裡。
“也不能怪我。”步疏林委屈巴巴嘟囔,“誰讓你說的話駭人聽聞?”
陛下竟然相信她與崔少卿真的是互為斷袖?
“為何不信?”沈羲和睇了步疏林一眼,“你自己做了什麽不自知?”
步疏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難道是我用力過猛?”
她是不是應該適可而止,現在就連陛下都信了,因著剛算計了她,擔心崔石頭公報私仇,借此為她出頭?
“不對啊,便是陛下信了我與崔石頭是真的。”步疏林百思不得其解,“崔石頭能為我做什麽?難不成還為我違抗帝命?”
便是真夫妻也不可能,更何況她與崔石頭還不是夫妻,只是假作龍陽之好罷了。
“違抗帝命倒不至於,不過若是陛下有什麽秘密不欲你知曉,從而小心為上要瞞著崔少卿呢?”沈羲和道。
“此事與陛下有何乾系?難道是陛下派人縱火少宗廟?”步疏林皺著臉。
沈羲和輕歎一口氣,繼續低頭看書。
步疏林被沈羲和那井蛙不可言海,夏蟲不可語冰的態度深深刺傷,一把奪了她的書:“我認我認,我不如你聰慧,不如你窺一斑知全豹的能耐,你也不能這般嫌棄我啊!”
沈羲和將書搶奪回來:“巽王並未真的死。”
“什麽嘶”步疏林震驚之下又扯動傷口,她捂著手,“巽王假死?這就是陛下的秘密?”
沈羲和點頭:“陛下的奇兵需要一個統禦操練之人,巽王便是不二之選。”
沈羲和終於明白,蕭華雍為何要去燒宗廟,或許巽王就藏匿在宗廟,亦或是巽王所住之處離宗廟不遠,宗廟著火,作為子孫後代,巽王絕不會坐視不理。
火燒宗廟是為了逼出巽王,蕭華雍確定了為陛下領兵的就是巽王,這是要斷陛下一臂!
比起康王,巽王才是陛下的中堅力量,巽王可是為了陛下願意成為一個死人的人!
這份忠誠,無人能出其右!
“巽王可真夠忠君。”步疏林有點震撼,“他可是東北之王啊!”
他在東北的威望絲毫不弱於沈嶽山在西北,當年他舊疾複發死於東北,東北百姓十裡相送,家家戶戶掛白綢,想在提起來也是令人津津樂道。
“他不怕陛下卸磨殺驢,他死了一次的人,陛下殺了他都無人得知。”步疏林深信她阿爹絕無可能做到這一步。
沈羲和靜靜看著她:“蜀南王身邊是否有謀士?”
不明白沈羲和怎麽突然又跳到這個話茬上,步疏林如實頷首:“有啊,我義父。”
“難怪。”沈羲和表示理解。
“不,不是,你這是何意?”步疏林隱隱覺著她又被沈羲和給嫌棄了,她表示不服氣。
“若無謀士,我有些懷疑蜀南王府不倒的原因。”沈羲和自己端起花茶,優雅地抿了一口。
“呦呦,我警告你,你可以欺負我,可以指使我,可以不搭理我,
但不能羞辱我的才智!”步疏林氣呼呼道。“才智?”沈羲和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遺憾地搖頭,“你沒有。”
“你我”步疏林氣得拍著她的心口。
沈羲和放下手上的茶碗:“你非要說你有也成,你便說說為何巽王放著好好的東北王不做,要假死之後,化明為暗替陛下籌建出一支私軍?”
“巽王是臣,陛下是軍,巽王的妻兒都在京都,他還能逃出陛下掌控?”步疏林理直氣壯。
沈羲和聽了多多少少還是露出了一絲嫌棄:“你錯了,陛下將組建私軍之事交給巽王,既然陛下提了此事,巽王就只有兩條路,為陛下所用,知曉秘密不從真死。”
步疏林頷首:“是啊,他若真死,必然激怒陛下,陛下定會拿巽王府開刀。”
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沈羲和道:“巽王功在社稷,他若要一死全傲骨,陛下如何能對他的妻兒下手?如何向巽王的親兵交代?東北百姓如何看待他?”
“額”步疏林立刻氣短了,“那他不就是忠君麽?”
“陛下為何組建私軍?”有了步疏林的摧殘,沈羲和終於明白她為何覺著與謝韞懷和蕭華雍暢聊快意,實在是步疏林於她而言,就是個榆木疙瘩,與步疏林說話可真是費神。
“組建私軍,一是軍隊不受旁人掌控,二是出其不意,對我們暗下殺手,三是震懾藩鎮,讓各地軍團知曉,他們若是不聽話,陛下隨時便能讓人取代他們。”這一點步疏林還是悟出來了。
“既如此,巽王的下場就注定是一死,陛下不會留他成為新軍的支柱,在陛下接手新軍的那一日,便是他的死亡之時。”沈羲和道,“早晚要死,當年為何不全傲骨,非要被陛下物盡其用?”
“他有大把柄在陛下手中!”步疏林悟了。
沈羲和微微搖頭:“不,他沒有把柄在陛下手中,也不是忠君之心釋然,而是他想擊敗我阿爹。”
步疏林瞳孔一陣發達,她想了想恍然道:“我想起來了,阿爹常說巽王對外從無敗績,對內曾經三敗於西北王。”
先帝還在世時,巽王還是世子,他忠於皇族,西北王沈嶽山擁立謙王和現在的祐寧帝,各為其主曾經數次交鋒,巽王都落敗於沈嶽山,才有了謙王和陛下殺入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