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蕭華雍道:“讓呦呦失望了,巽王逃脫了我布下的陷阱。”
沈羲和心歎可惜,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而且是唯一的機會,下一次巽王就不會再上當,也沒有什麽再能吸引他入局。
便是蕭長風喪生,巽王會痛恨卻不會親自現身。
“他雖然逃脫,但人還在京都。”蕭華雍又道,“他受了重傷,出不了城,這幾日我已經遣人盯住了所有藥館和大夫。”
“距離宗廟著火已經過了四日,還無動靜?”沈羲和不樂觀。
蕭華雍眸色淺淡:“不知他藏匿何處,他中的毒尋常人解不了,只能確保他並未出城。”
“他會不會去尋陛下?”沈羲和最擔憂這個,一旦巽王尋了陛下,那就必然逃出生天。
“未必。”蕭華雍也不能篤定,“他只有窮途末路才會去尋陛下,但凡他還有一絲希望,都不會尋陛下。”
這次巽王是私自回京,已經犯了陛下的大忌,又受了如此之重的傷,陛下會如何處置他為未可知。
從陛下敢對步疏林下手來看,私軍很可能已經成了氣候,陛下或許已經用不著巽王。
巽王雖然早知自己的結局,從他選擇答應陛下那一日起,或許也沒有想過要逃脫,但他不會現在就甘心成為一個死人,他一定要親眼看到自己的兒子蕭長風帶著他精心錘煉出來的大軍平定西北才能瞑目。
“但願如此。”沈羲和也知道不到萬不得已,巽王應該不會去尋陛下,可凡事都有萬一,尤其是巽王非簡單之人。
“呦呦,莫要擔憂。”蕭華雍柔聲道,“便是此次他能逃脫,我亦能讓陛下無法將長矛對準西北。”
聞言沈羲和只是淡淡一笑:“多謝殿下。”
“我知西北王與世子都是驍勇善戰之人,但也願意錦上添花。”他的眼眸溫軟清潤纏繞著一縷縷柔光,“日後,我們亦是一家人。”
一家人三個字被他說的格外纏綿與繾綣。
對上他晶亮隱含期待的眼,沈羲和露出一抹淺笑:“殿下不必如此小心,我、阿爹和阿兄,都不會覺著殿下相幫,是認定我們無能,得依仗殿下而存。”
蕭華雍心裡又喜悅又沮喪,喜悅的是她心寬通情達理,不需要他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唯恐自己那句話惹了她不悅,沮喪的是她對他的話沒有一絲嬌羞。
婚姻之於她,大抵就是如同人要食朝夕食,要臥榻歇息一般再尋常不過一件事。
沒有絲毫期待,也未有一絲不滿,讓他倍感無力。
“呦呦,待你及笄之後,我便請陛下賜婚。”蕭華雍用一種商量的語氣。
她不在他在身邊,他總有一種恐慌,擔憂下一瞬,她就不知飛到了何處,他再難尋到她的蹤跡。
既然不能成婚前兩情相悅,便大婚之後,他能寸步不離,每時每刻為她而轉。
沈羲和:“我去請旨。”
蕭華雍一怔,他有些呆呆地看著沈羲和,仿佛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麽。
“我入京之前,阿爹告訴過我,我若不應允,陛下不會強行賜婚。”沈羲和眸光平靜,“殿下去求賜婚,陛下定會對殿下起疑。”
任何一個皇子求娶她,都會成為帝王的眼中釘肉中刺。
即便是蕭華雍,這麽多年的苦心偽裝也會被一朝撕破。
但若是她主動求嫁就不一樣,祐寧帝只會揣測她與阿爹的目的,會更加堅信太子殿下命不久矣,孤立無援,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扶持太子,
太子只是他們一枚棋子。指不定陛下還會拉攏太子,挑撥她與太子,若當真如此,太子殿下就更難坐收漁翁之利。
蕭華雍唇邊的笑意僵了片刻,而後一寸寸收斂:“我這一生,算計無數,無不可利用,無不能籌謀。
與你之姻緣,我卻不想讓它摻和絲毫算計。呦呦,我要成為你的丈夫,一個能夠為你肩負所有的男人,這是我應有的擔當。”
沈羲和微微攏眉,片刻才問:“殿下是將昭寧當做依附之人?”
“我並無此意!”蕭華雍急聲。
“既如此,殿下何故覺著昭寧此舉損了殿下的顏面?”沈羲和又問, “殿下,昭寧永不會成為賢妻良母,生兒育女昭寧不會推拒,然則生兒育女不會是昭寧的全部。
這些話,昭寧需得早日與殿下說清楚明白,若是殿下難以接受這樣的昭寧,昭寧亦可隻與殿下互惠互利,隻盼日後殿下能寬容沈家。”
“呦呦!”蕭華雍面色一變,“是我不好,你若覺著由你求賜婚更好,便由你求賜婚,你想何時求賜婚便何時,你若是對我有何不滿,日後也定要如此直言相告,隻一點日後莫要上與我隻互惠互利可好?”
“殿下,我並非威脅你,亦不是仗著你此刻心悅於我,便不顧你之顏面。”沈羲和並不喜歡蕭華雍這樣無底線的退讓,“我所言確然是為大局著想,若是殿下覺著不妥,亦可說出來,你我辯一辯,或是彼此互相退讓,想一個你我都能接受的折中之法。”
沈羲和不認為自己永遠是對的,或者她所思所慮便是最全面的,她是可以接受反駁與建議之人,只要對方所言確實有理,也確然利益更大,她自然會聽取依從。
蕭華雍苦笑,他們如何能折中?他是以情為重,沈羲和是以利益為主,與沈羲和說情,她如何能夠理解?
方才是他衝動了,他隻想他與她的婚姻不摻雜絲毫利益糾葛,卻忘了若非利益,沈羲和又如何會嫁與他?
“方才是我感情用事,呦呦所言極是,便依呦呦所言。”蕭華雍擺正態度誠懇道。
沈羲和沒有讓他配合著算計幾個兄弟,讓陛下主動權衡利弊成全他們,已經是極大的誠意,顧及了他的感受,他不應當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