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你查一查臨川可有牢獄之中的死囚被人替換出去?”沈羲和等李競走後,才對陶成道。
“呦呦你是懷疑”陶成一驚。
沈羲和頷首:“但凡有人性,都對死者心存敬畏,不會輕易掘人墳墓。唯有窮凶極惡之徒,不信鬼神,不畏鬼神,也對生死之人毫無悲憐之心,才能做出這等滅絕人性之事!”
上次卞先怡尋了個死囚來對付她,沈羲和就知道有人將這些十惡不赦之人掉包出來繼續為惡,只是崔晉百調查之後,發現這是勳貴們慣用的手法,牽連之廣,讓陛下也只能在朝會發作一頓,而後命崔晉百嚴加盤查,沒有做出嚴懲。
否則懲治了一個,只怕要咬出所有人,百姓要知曉這等事,不知如何作想。
京都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更遑論是地方上?
“呦呦,若當真如此,必將朝野動蕩。”陶成嚇得面色一白。
如果是地方上出了問題,而且不是一個地方上出了問題,這牽連的就是整個朝堂的地方官員,要從牢裡將十惡不赦的死囚替換出來,必是官府之人才能做到!
一旦證實,從上到下,沒有一個能夠逃得過責任。
就好比他身為刺史,或許臨川郡沒有這等事,可臨川郡下的縣裡有,他也難辭其咎。
“法不責眾,不就是吃準了這一點麽?”沈羲和鼻翼裡發出一聲短促的冷哼,“小舅舅還是先派人暗中查一查臨川郡下各縣內是否有這等齷蹉之舉。”
“小舅舅這就派人去查。”陶成十分重視這事。
沈羲和立時提筆,給蕭華雍去信,將這件事情的嚴重性給他透個底,這可真的絲毫不比胭脂案牽連小,甚至性質更惡劣。
另外便是,為何會有人收斂這麽多錢財?斂財的目的是什麽值得人深思。
蕭華雍收到沈羲和的信,笑容淡了幾分,他都沒有想到竟然不是尋常的盜墓之賊。
“將此事知曉崔晉百。”蕭華雍撚著指尖的黑棋,“讓律令暗中協助徹查。”
天圓應下之後道:“殿下,郡主要改道自歷陽郡路過河南府歸京。”
“嗯。”這在他的預料之中,沈羲和原就放心不下步疏林,現下更放心不下,她身邊有西北帶來的護衛,陛下派的護衛,對上窮凶極惡之徒也只有旁人繞著她走的份兒,身上又有禦賜金牌,便是對上地方官,也不敢衝撞她。
饒是如此,蕭華雍依然希望她一路平順,還是派人先把路障給掃清。
“殿下,還有一事”天圓低頭道,“王政在相國寺暈厥被抬回王府,百姓都知曉他是因衝撞殿下而悔過,自打能出府,每日都在相國寺為殿下祈福,為表誠心不吃不喝”
王政是個厲害之人,太子殿下冠禮之前都乖乖在府邸受罰虔誠抄經,抄了厚厚幾大箱子,太子殿下冠禮之後,他就上呈陛下,陛下也沒有松口,依然讓他停職在家。
只不過不用閉門思過,王政就每日到相國寺為殿下祈福,從早跪到晚,來來往往的百姓無不感歎王相心誠忠君,這一波賣慘實屬有效。
“他想回來,便讓他回來。”蕭華雍唇角一揚,“天圓,你知曉貓兒捉鼠麽?”
貓兒喜歡抓住老鼠,不是立刻下嘴將之吞食,而是將之活生生玩弄之死。
朝中一波一波的事情接二連三,陛下又有心來年開戰,如何能離得了王政呢?
沈羲和沒有因為突發之事就延期啟程,陶成不是沒了她就做不成事,她接到了墨玉的傳信,
已經尋到細葉瓊花,只是不知會不會開花。她依然如期啟程,只是留了幾個自己得力之人給陶成用。
一路暢通無阻直達墨玉所在的目的地,荒野間果然看到了幾株細葉瓊花,都有花骨朵,是要綻放的時節,她看著墨玉熬紅的眼,有些心疼:“你去縣裡尋個客棧好生歇息一日。”
一路走來,沈羲和也看到了別的細葉瓊花,只不過都是開過後的模樣,墨玉尋到這幾株定是日夜守著,就怕這花兒開了沒了。
沈羲和吩咐人在四周扎營,她要摘花。
祐寧帝欽點的護衛不敢問也不敢違逆,只能聽命行事。
沈羲和白日裡歇息,一到夜裡就親自守著,夜裡寒風沁涼入骨,珍珠心疼不已:“郡主,婢子守著,你去營帳裡避一避風。”
“花開花謝不過一瞬,待你看到它花開叫我,怕是來不及。”沈羲和微微搖頭。
珍珠無法隻得叫了莫遠派人圍成一個圓替沈羲和擋住寒風,沈羲和看了之後無奈一笑:“我已非往日,穿得厚實,手裡也捧著暖爐,並不覺著寒涼,你們都去歇著,若是今夜不開花,白日裡我得休息,你們便要為我守著。”
“郡主,我們能挺住。”莫遠道。
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人,在戰場上幾日不眠不休還要隨時抗敵對於他們而言都是等閑之事。
“這是命令。”沈羲和冷聲道。
莫遠只能帶著人都和祐寧帝的人匯合,隻留下幾個守值的站崗。
一夜過去,花並未開。
蕭華雍是在次日收到信,是派去給沈羲和清路之人傳來,他驚詫:“呦呦要摘花?”
想了想他讓人把隨阿喜叫來:“這細葉瓊花有何用處?”
隨阿喜畢恭畢敬回道:“去毒潤肺強體。”
蕭華雍原本是想了解一下沈羲和要這東西的緣由,但一聽到隨阿喜的話,他眉心一跳,心口也抑製不住漸漸提速:“郡主為何去尋細葉瓊花?”
沈羲和不通藥理,她若是突然尋藥定然是有所用,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但他怕自己想岔了空歡喜一場。
“是小人多嘴一句,細葉瓊花與殿下有益。”隨阿喜如實回答。
轟然一聲,仿若無數煙火在蕭華雍的腦海裡綻放,絢麗得令他頭暈眼花,他下意識捂住心口,它歡快得好似要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