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不知道蕭華雍在京都所為,河南府這邊於刺史顯然還在做垂死掙扎,隔日一早郡守府的衙門就被百姓堵得水泄不通,他們都嚷嚷著要嚴懲真凶。
“唐郡守,我們都知道了,是西北王派人盜我們的墳墓,斂財要謀反!”
“唐郡守,您不能袒護這樣禍國殃民的王八羔子。”
“唐郡守,我家的祖墳啊,我都不知有何顏面去見先祖嗚嗚嗚嗚,您若包庇這些殺千刀的,我就帶著全家老小吊死在府衙門口嗚嗚嗚……”
沈羲和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場景,也不知是誰散播的謠言。
“郡尉呢?”沈羲和問。
“說是早間有商隊被劫,郡尉帶人去追凶了。”珍珠回。
“可真是巧了。”沈羲和意味不明短笑一聲。
“郡主,我們要相幫麽?”莫遠請示。
沈羲和抬眼看著府衙門前裡三層外三層,還有越來越多的百姓聚集而來,就這些人若是衝入府衙,都夠把差役給踩成泥。
“唐郡守非無能之人。”沈羲和轉眸尋了個食肆,帶著珍珠等人入內,點了些河南府美食。
不一會兒就有震耳欲聾的敲鑼聲在府衙門口響起,敲鑼的是簿曹,百姓們安靜了唐眷才走出來:“諸位鄉親,唐某祐寧十三年調任此地,從縣令德蒙鄉親信賴,朝廷重用,舔為郡守,這六年唐某為人如何,為官如何,諸位心中自有一杆秤。
郡內多起掘墓之事,是唐某失職,引得鄉親們愧對先祖。唐某家中雖無墓被掘,亦是對行此喪盡天良之舉的人痛恨欲絕,請諸位相信唐某,若是尋到凶徒絕不會姑息。
我們卻不能因悲憤而被人煽動錯殺無辜,此事牽扯蜀南王世子,與我們豫州刺史,無論是何人都輪不到唐某做主,唐某已上奏陛下,不日便會有特使前來受理。
唐某擔保,陛下派來特使之前,無論是誰,但凡有可疑都不會逃出郡守府牢房。”
唐眷言辭懇切,他應該官聲不錯,以至於百姓很快就被說服,有人站出來表示願意相信他,率先離去,有些人遲疑了片刻也離開。
有不甘之人見此咬了咬牙,也只能離去。
“莫遠,派人跟著那兩人。”沈羲和使了個眼色,吩咐完她就低頭享用端上來的吃食。
等她飽餐一頓,莫遠派出去的人就回來稟報:“他們與郡尉接頭。”
“難怪這河南府最猖獗,原來從上到下,從文到武,都有人呢。”沈羲和用茶湯漱了口,取出手絹擦了嘴,又吩咐莫遠,“把他捉了。”
她原本以為這個郡尉或許只是收了點好處才動了心思與於刺史合謀,現在看來他不止是收了些好處這麽簡單,否則事情都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他應該聰明地選擇明哲保身。
“秘密行事,捉了之後不用帶來見我,尋個隱秘之處關起來。”沈羲和又吩咐一句。
於刺史都能守口如瓶,那麽這個郡尉也未必能夠問出什麽有用的話,不如讓人知曉他失蹤了亂一亂陣腳,或許還會有些收獲。
交代完之後,沈羲和入了郡守府,看到唐眷便道:“唐郡守深得民心。”
類似於方才的事情,並不是人人都能這麽三言兩語就化解,這要看人在百姓心中分量。
“郡主謬讚。”唐眷謙遜道,“郡主可有吩咐?”
“再去見見於刺史與步世子。”沈羲和道。
步疏林已經被救醒,唐眷沒有特殊照顧,依然關押在牢房裡,就和於刺史同一處。
“我說,老於頭,你都一把年紀了,嘴硬什麽啊。你不想想你的妻兒?不想想你的兄弟姊妹,你將功折罪,說不定郡主能幫你求個少誅二三族?”步疏林雙手枕著腦袋,躺在石床上,晃著跳起來的腿,瞥著隔壁牢房的於造。
於刺史坐在石床上,垂頭不語,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許久了。
步疏林眼珠子一轉:“老於頭,我知道,你知曉你犯的事兒逃不了罪,就是供出主謀也無法將功折罪,你這英勇犧牲,保全旁人,說你是忠心為主,不惜填上九族,我可不信。我琢磨琢磨,你是不是有私生子落在他手裡?”
於造微微動了動,仍舊沒有反應。
步疏林眼尖,原是覺著沈羲和這個猜測不大可能的步疏林腿也不晃,她坐起身靠近隔壁牢房:“我滴個娘娘哎,你還真的為了私生子啊。”
於刺史再無反應,步疏林就靠著他們相隔的鐵柱坐下來,面朝於刺史:“你不好奇我為何能猜到麽?我既然能猜到,就能把你這獨苗苗給挖出來,你連謀逆之罪都往我身上扣了,我找你兒子找補找補不為過吧?”
於刺史豁然抬頭,死氣沉沉盯著步疏林。
步疏林不痛不癢,扒拉了一下垂下來的頭髮:“老於頭,你也是愚不可及,你好歹是為人抗下一切而死,你那同謀就不怕養出個白眼狼?我要是一個發死人財之人,我是不會對一個小娃娃心慈手軟,殺了不就一了百了,以免日後反噬。”
於刺史依然盯著步疏林, 眼中有凶光。
步疏林也學著他的模樣看回去:“你看看我,我現在的模樣就是你的模樣,死了也是個醜鬼。不過你壓根長得也不行,先帝在位時定然眼神兒不好,似你這等容貌也能入仕?
唔,我多看兩眼,把你的眉眼記清楚了,日後遇到你的小崽子……”
不等步疏林說完,於刺史就又低下頭。
步疏林哼笑一聲:“小爺我記清楚了,你的小崽子莫要落到小爺手中,否則……”
步疏林伸手在自己脖子前一劃,發出哢的一聲,結果脖子擰得太用勁,哢嚓一聲給擰到了,沈羲和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雙手卡著頭頂和下巴給哢嚓一聲掰回去。
沈羲和:……
搖頭晃腦一下確定沒有傷著,一轉眼就看到沈羲和,步疏林用傻笑來掩飾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