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份足夠匹配太子妃,只不過和沈羲和一比,確然要略低一籌,卻也不能作妾。本朝妾不可扶正,不止是朝廷重臣,平民百姓,皇室更是表率。
除非有朝一日太子登基廣納后宮,那麽后宮高位也就不一樣,但余桑梓不可能等到那一日,她落寞地頭道:“我對殿下也並無多深愛慕之情,只是豔羨極了他看昭寧郡主的目光。就好似全天下只有這麽一個人,天地黯然失色,萬物枯榮凋零……若有一日有人這般看著我,折壽我亦願。”
余桑寧垂眼,她對於這種兒女情長嗤之以鼻,當年她阿娘不就是個傻女人?若非常,怎會有她如此悲慘的上半生?
在她看來余桑梓從小榮華富貴,前呼後擁,從未受過苦楚,才會信這些無用之物。
“走吧。”余桑寧聽到一聲輕歎從另一邊飄來。
抬眼看去,就見烈王殿下蕭長贏凝視著沈羲和遠去的方向,那句話是信王蕭長卿對蕭長贏所言,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先一步飄然而去。
信王嫡妻去世,他再娶是續弦,余桑寧想了想自己的身份,還是有點低,但不是不可謀。
前提是……她看向余桑梓,余桑梓不能嫁入皇家,余家不能出兩位皇子妃。
這邊的暗潮湧動,沈羲和並不知,她和蕭華雍到了人少之處,眾人也只是遠遠看著,有眼力勁之人都知曉太子殿下不想被打擾與美人獨處的機會。
“趙繡使在陛下身邊,蕭甫行在景王跟前,我方才又看到昭王殿下頗為賞識郭舉子,崔少卿又穩居朝堂,殿下可真是好手段。”沈羲和伸手撥弄著面前一枝探出頭壓低的桃枝兒。
“我在你身邊。”蕭華雍俯身靠近她,“他們都是我手中刃,為我披荊斬棘;而我化作盾,護你一世周全。”
沈羲和真是不知如何與這人說話,他總是無時無刻不撩撥自己:“殿下若再如此,我們怕是又要相顧無言。”
“好好好,我們不說這些。”蕭華雍討好地笑了笑轉身,看向貴女團簇之地,“如何?這些女郎,你覺著那些好相處?”
沈羲和聽他如此問便道:“殿下要收幾人入東宮?”
蕭華雍笑容一滯,他轉頭看向沈羲和,看了好一會兒輕歎口氣道:“我答應過你的‘潘楊之好’,絕不會食言。今兒這場春日宴是為我這些兄弟舉辦,日後你們都是妯娌,隨著你在東宮,又貴為太子妃,不容去遷就她們,可我不想有人娶了個不長眼的鬧得你心煩。”
沈羲和沒有想到他竟然讓她給其他皇子配妻室!
“你隻管說,余下之事交給我。”蕭華雍絲毫不覺著自己無良,壓根不管兄弟日後娶個什麽樣的妻子,是否夫妻合美,是否已有心愛之人,只要他的太子妃開心才好。
他是皇太子,是尊貴的儲君,是名師大儒教導出來的東宮,但沈羲和從未在他身上感受到蠻不講理的霸道與蠻橫,今兒是首次感受到他的強勢,強勢到深入到兄弟姐妹的姻緣,這是帝王才有的權利。
可他從不說空話,他既然說出口了,自然是能夠達成。
“旁人之事,與我何乾。”沈羲和對這些貴女也不了解,且她不喜歡被人左右姻緣,也不會胡亂左右旁人。
便是日後當真碰上處不來的就遠著,非要往她跟前湊,她有的是法子讓一個人無聲無息消失,哪怕這個人是皇子妃!
明了她心中所想,蕭華雍隻得遺憾道:“呦呦總是讓我覺著自己無用武之地。”
“豈敢?殿下之能,通天達地,我求著殿下之事多著呢。”沈羲和淡聲道。
“西北與蜀南,互有兵刃往來,足可定義為謀反,如此大事,呦呦都避開我。我實不知,還有何時能讓呦呦求到我門前。”蕭華雍輕歎。
沈羲和看了他一眼:“殿下手眼通天,消息來得真快。”
她和步疏林這才商議了多久?只怕蜀南王才剛和阿爹通了兩封信,蕭華雍便已知曉,“此事我並未做主,由阿爹與蜀南王拿主意,他們若是覺著值得冒險一試,便冒險一試。”
她只是把阿爹的想法透露給步疏林,再由步疏林聯絡蜀南王。
“我猜的。”蕭華雍低聲笑道。
他只是知道蜀南王和西北王有了聯系,蜀南那邊有大量龍骨運送至西北,問了謝韞懷才知龍骨是做金瘡藥,這樣的好東西,西北王如果願意分享給蜀南,必然是要討大利。
西北最缺的不就是兵刃和棉花麽?他就大膽一猜,不過他不信沈羲和不知道他或許根本沒有證據,她完全可以推脫敷衍,可她選擇了承認,這讓他心裡泛起陣陣甜意。
“殿下輕易不下定論,一旦下了定論,便是猜測也有七八分把握,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又何必遮掩糊弄殿下?”沈羲和看他笑得那麽情意綿綿,就知他又想多了。
“我不管,呦呦就是把我當做自己人。”蕭華雍沾沾自喜道。
“殿下歡喜便是。”沈羲和保持著微笑道。
蕭華雍依然笑容不變:“呦呦, 不若讓我來護送,用商隊最為妥當。”
“我說了此事兒我不做主,亦不拿主意,殿下若要參與,不若親自與我阿爹說。”沈羲和撇清自己。
她現在對蕭華雍,既不會全身心的信任,也不會無端去猜疑。蕭華雍要如何,隨他如何。
至於她的阿爹比她更懂看人,阿爹這把年紀若是都眼拙信錯了人,也是無可奈何。
用不用蕭華雍,全憑阿爹做主。
“呦呦真好,變著法子讓我有機會討好泰山大人……”
“蕭北辰!”沈羲和咬牙低聲警告他。
他們尚且未成婚,他就一口一個泰山大人!
“噓……”蕭華雍食指往唇邊一豎,“呦呦勿惱,此處人多,若是誤以為你我公然打情罵俏,我是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