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元寶鎮分店開張,顧謹謠就將每天鎮上的生意做了調整。
現在家裡已經不做米花糖跟肥腸了,由吳慧娟天天上鎮,都是在店子裡現做現賣。
顧平今天來得早,看見在灶台前忙碌的是紀邵北,笑得滿臉慈愛。
當初他怎那麽有眼光呢,這種在外能做事,回家能下廚的孫女婿,就給他挑中了。
今天紀邵北吃完早飯還要進城上班,沒過一會顧謹謠打著哈欠也起了。
一家人吃完飯,紀邵北騎上車子帶著顧謹謠一起上鎮。
昨天拜師,今天顧謹謠也要去郭坤那裡一趟,今天要擬席宴上的菜單子。
路上,顧謹謠說還想弄一台洋車子,讓紀邵北幫她看看。
“新的舊的都成,只要合用,值那個價。”
現在上鎮的人多了,平時她的車子吳慧娟也在用,不過現在拜師了,以後跟著郭坤還要下村裡辦席,也離不開車,不如多備一輛有個方便。
紀邵北“嗯”了聲,“這事我看著辦。”
顧謹謠:“大概得多少錢,我先將錢給你。”
紀邵北:“不用,我先看好了再說……”
洋車子一路飛馳,紀邵北沒有急著上鎮,先去一趟郭家村,見見郭坤。
兩人來得早,郭坤還在做早飯。
“你怎這麽早就來了?”
郭坤看了眼天色,這還不到八點,想努力也不用這麽拚啊。
“剛好有點事,提前來了。”
顧謹謠見郭坤盯著紀邵北瞧,又介紹道:“我男人,紀邵北。”
郭坤“噢”了聲,“原來你結婚了啊。”
看著年紀不大,他還以為是個大姑娘。
紀邵北將車子停好,跟著顧謹謠叫郭坤一聲郭師傅。
兩個男人站在屋簷下說話,顧謹謠就進去幫郭坤燒火做早飯。
看得出來郭坤很窮,窮得連米都買不起了,鍋裡全是紅薯,除了這啥也沒有。
紀邵北還要去趕車,沒聊一會就準備走了。
顧謹謠想去送他,紀邵北沒讓。
“十幾分鍾的路程,我腳程快,沒事。”
紀邵北很快離開了,郭坤看著他的背影問道:“你男人當過兵?”
顧謹謠:“師傅,你眼力好啊。”
剛剛兩人說話她都聽到了,紀邵北根本沒有透露這方面的信息。
郭坤:“當過兵的人看得出來。”走路都跟普通人不同,穩健、快速。
小夥子不錯,他徒弟沒找錯人。
豐裕鎮。
紀邵北剛到鎮上,在橋頭等著他的兩夥子就迎了上來。
上次紀邵北拜托他們去查一下衛家,兩人回信來了。
衛家除了那個在江城大飯店做主廚的衛廣,村裡就只有賈秋豔跟她的傻子兒子在。
據說這幾年衛廣回來得少,平時根本不在,有些時候過年都沒回來。
界邊村衛家,目前說白了就只有那母子倆人。
這兩年什麽情況紀邵北不關心,他想知道的是五年前,紀蘭在衛家時發生的那些事情。
五年前的事,過去那麽久了,就算有點什麽在人們的記憶中也都漸漸淡忘了。
不過兩人還是查到一點東西。
其中一人道:“當年衛家老娘不是給她的傻子兒子娶了一個媳婦,聽聞是個好姑娘,長得也很漂亮。剛開始一家三口過得都不錯,後面不知道怎麽的那小媳婦瘋掉了。
聽說就是那一年,衛廣突然回來得很勤,後面他們家出事,媳婦瘋了,衛廣去拿人的時候還撞破了頭,當時要不是送醫極時,說不準還會鬧出人命。”
另一人道:“村子裡的人雖然都說當時那個媳婦發瘋,衛廣想攔住她才撞到頭。不過也有人私底下講,衛廣的頭是被他的瘋子媳婦拿菜刀砍傷的。也就是因為這樣,衛家就將人退回娘家去了。”
兩個小夥子根本不知道他們口中所說的媳婦就是紀蘭,而眼前的男人還是紀蘭的弟弟。
聽到這裡,紀邵北原本就嚴肅的臉上眉頭緊皺。
如果衛廣的頭真是姐姐所傷,按理衛家不會將事情瞞下來,連當初的聘金也沒能要走。
按道理不應該啊。
二百塊錢不是小數目,衛廣差點被砍死,他們家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就算了。
除非,衛廣活該!
腦子裡冒出這個想法,紀邵北心頭一怔,有一些不可思議的念頭直往外冒。
他問兩人,“有沒有聽到什麽風言風語?”
兩人搖頭。
“我們打探的時間不長,這方面的消息暫時還沒聽到。”
紀邵北又問,“賈秋紅對她兒媳婦的態度如何?”
其中一人回道:“剛開始還挺好的,村裡人都說她當女兒一樣疼,後面不知道因為什麽事就變了,有時還罵她,罵得很難聽,說她勾引男人,說她犯賤。”
聽到姐姐被罵,紀邵北的拳頭不自覺都捏緊了。
後面兩人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紀邵北見問不出什麽了,向兩人道謝,先坐車回了城裡。
郭家村。
鍋裡的幾個大紅薯煮好了,顧謹謠裝盤,對郭坤說:“師傅,我給你端到桌子上去。”
郭坤“嗯”了聲,拿著一個青花的小蝶子,從罐子裡夾了三塊豆腐乳出來。
豆腐乳上裹著紅紅的辣椒面,是村裡人送過來的, 做法古樸,品相普通。
郭坤在吃食上幾近偏執,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東西。
他將三塊豆腐乳擺成高低錯落的花樣,用筷子拍落一點點辣椒面撒在碟子上,最後淋了一點點顧謹謠送過來的菜籽油。
這一壺菜籽油雖然有五斤之多,但郭坤很珍惜,平時都靠這個來調味。
農村人吃飯都是風卷雲殘,幾分鍾就能吃飽。
郭坤不一樣,即便飯桌上只有幾個紅薯跟三塊豆腐乳,他也會吃出花樣來。
紅署他先剝了皮,再用刀切成高度一至的長條,最後將豆腐乳碾開,夾上紅署條沾著吃。
別說,這麽一弄,那點紅署跟豆腐乳給人的感覺都就不一樣了。
好像是什麽陳釀佳品。
顧謹謠愣愣地看著這一切,最後……
好吧,能人異士不能用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待,要然理解不了他們的這份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