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野味市,路邊還有賣籃筐的竹器市,以及牲畜市、山果市……
還不到早上十點,整條街上擠滿了人,蘇建民擔心佔了別人做生意的位置,下車拉著小白走了好長一段時間,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處沒什麽人的地方,將它綁在其中一棵樹上。
“嘶啊啊啊……”眼看自己被綁了起來,小白立馬不樂意了。
錦寶朝它說:“我們去買東西,你乖乖待在這裡,不許鬧,不然我不理你啦。”
本來還想揚起蹄子抗議的小白聽她說完,生怕她真的不理自己了,這才不得不乖乖垂下腦袋,一副討好的樣子,沒有再繼續鬧騰,嘴裡還吐出幾聲溫順的低鳴聲。
這樣的場面不管看多少次,江雲都還是覺得很驚奇。
這頭騾子也聰明過頭了吧?和成精了似的。
不過只有錦寶在的時候,它才這麽聽話,平時像蘇叔叔或者錦寶的四哥哥和五哥哥想拉它出門溜達的時候,它就特別不聽話。
離開小白後,錦寶發現回集市時又多了許多人。
其中好些人肩膀挑著七尺長的扁擔,最尾端吊著一個小板凳。
他們選好了叫賣的位置,將賣的各種東西放在地上,然後坐在板凳上喊:“都嚟睇啊,新鮮嘅橘子啊,早上剛摘嘅啊,可甜啦。”
看著他們好幾個人圍在一起叫賣橘子,錦寶語氣詫異道:“居然能賣橘子?我記得供銷社裡也有賣橘子的啊,他們這樣和供銷社搶生意沒關系?”
一旁她爸爸和她解釋,“他們這些人是生產隊的,趕集時幫生產隊賣東西,不會被人說有問題的,賣橘子賺的錢等於是全村人的收入嘛,也不算搶生意啦。”
“原來是這樣啊!”錦寶明白過來。
蘇小四問:“爸爸你怎麽知道他們是生產隊的人啊?”
蘇建民剛要解釋,蘇小武先笑著說:“因為果林都是生產隊承包的啊,當然賣的人也是生產隊的社員咯,又不可能自己家有橘子林。”
“對哦,我居然沒想到。”
“你這腦袋瓜子大是挺大的,就是不曉得裝了什麽……”像平時一樣拿小四開了句玩笑,蘇建民想到今天家裡還有好多事要幫忙,得盡量早點趕回去。
覺得兵分兩路比較快,他看向四兒子,說:“小四你帶錦寶去看看小雞小鴨,我去趟木匠的家裡,問問上回和他訂的家具做好了沒有。”
說到這兒,他問小武,“你是想跟著你四哥和錦寶,還是跟著爸啊?”
蘇小武想了想,說:“我跟爸爸你去看家具吧,如果做好了,我也可以幫你一起搬啊。”
“行,那小武你跟著我,阿雲你呢?”問完,不等江雲回答,蘇建民先決定道,“你跟著錦寶和小四吧,你們買完小雞小鴨別走遠了啊,不然我找不到你們。”
這麽說著,他把兩張五塊的錢塞到錦寶的手裡。
“想吃什麽自己買,還有小雞小鴨和小兔子,數量錦寶你來做決定。”
蘇建民相信閨女的判斷力,說完這些話,他摸了摸她的頭,又道:“如果兩個小時以後我和小武還沒來找你們,你們就去小白那兒等我們,知道嗎?”
“嗯,我知道啦!”錦寶乖巧地點點頭。
等爸爸和五哥哥走之後,她順著街道往之前寫著“牲畜市”牌子的方向走。
這條街比之前買賣水果的地方更多人,入目所及的地方全是攢動的人頭,你推我擠的,周圍雞叫聲、狗吠聲、叫賣聲、講價聲、談笑聲混雜在一起。
蘇小四生怕妹妹被擠走,死死拉著她的手。
街兩旁的店鋪裡也全塞滿了人,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平時好多店都沒開門,如今突然多出了一堆面店、包子鋪和小吃攤。
為了幫生產隊賣東西賺點錢,各個村子裡的社員們幾乎都來了,他們當中有人村子偏僻,住得離鎮上太遠,都想著早點來早點走,這會兒眼看沒地方擺攤了,急得直冒汗。
“哎呀,讓讓,給我留個位置啊!”有人後背背著背簍,身子一動,差點撞到蘇小四。
蘇小四覺得自己皮糙肉厚的,這麽擠一擠不要緊,但怕擠壞了錦寶。
他趕忙離那些背著大背簍的人遠了一些,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又被人推了下。
“小鬼你讓開,我急著賣貨,然後去買油鹽扯布匹呢。”對方說著,又使勁兒推蘇小四。
“呀!大叔你別推我啊,喂!你讓開點兒,別擠啦,我妹妹要被擠扁啦!”
蘇小四衝身旁一個男人吼完,對方故意又撞了他一下。
“你幹嘛啊?”蘇小四瞬間急眼兒了。
兩個人這麽你來我往了一陣,幾乎演變成了打架。
他們這麽一鬧騰,錦寶被人一推,整個人往後退,差點摔在地上,幸好江雲及時扶住她。
等錦寶意識到自己和四哥哥的手松開後,她著急喊了聲“四哥哥”,往人群的方向看去,發現四哥哥不曉得被擠到了哪裡,已經看不見四哥哥的身影了。
人實在是太多了,沒有萬人也有千人。
錦寶覺得不能再這麽擠下去,趕忙拉著江雲往沒什麽人的竹器市走。
“小四怎麽辦啊?”江雲喊不習慣小四為“四哥”,也慢慢開始喊他叫做“小四”了。
“不要緊,他要是找不到我們,會先回小白那兒的。”錦寶說。
江雲沒想到錦寶這麽冷靜,一般女孩子和爸爸、哥哥們都失散的話,會哭吧?他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麽蘇叔叔這麽信任錦寶,把錢交給她買雞鴨了。
竹器市放著各種各樣的籮筐、花籃、菜籃和鬥笠, 都是手工編織的。
“養雞是不是要買雞籠啊?”錦寶突然朝身旁的江雲問。
“啊?”江雲愣了一下,“我沒養過雞……”
他雖然在農村裡待了兩年,但之前一直住在縣城裡。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黃阿婆家養的雞,“不是雞籠,是那種竹柵欄……”
“對對,至少要買十隻小雞呢,得用柵欄,不然太擠了。”錦寶說完,看著地上疊得高高的鬥笠,想著這鬥笠應該買一些回去,廣東的太陽實在是太曬了,感覺媽媽最近都曬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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