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坐在她對面,帶著金邊眼鏡,兩鬢花白,已經年近六旬、在張氏集團工作了十幾年的會計總監,心裡倍覺好笑。
“媽,別愣著啊,這家的意大利面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她旁邊的凌霜雪熱情地招呼道,“劉伯,你也是,快吃!”
凌霜雪看著劉伯那瞪大一眼睛恨不得都貼到葉新綠身上去的樣子,心裡真心沒好氣;再轉眸就發現張少海那雙眼睛也不時地往葉新綠身上瞟,她心裡更是不舒服。
她媽今天是怎麽回事?每天穿著鍾點工的工作服,提著布兜子,一臉滄桑有如五十五歲的退休女工,這才是一直以來她老媽的風格。
可是今天呢,楚茗芸穿著非常得體的蕾絲襯衫,注意,是蕾絲!蕾絲!襯衫,一個四十幾的大媽了,你穿著這種公主服有意思嗎?高跟鞋,收腿的燈籠褲,把那高挑的身材、修長的腿全都顯露無疑。還有,她的頭髮也燙了,焗成了棕黃色,在腦後結成一個粗粗的發辮。
今天的楚茗芸一改往日的掃街大媽之風,變成了一個渾身上下充滿特別書香氣的優雅女士,一舉手一投足、一顰一笑,都透著溫文爾雅,活像個從英國宮廷走出來的女王。
凌霜雪發現,對面的張少海的目光已經有些扎在葉新綠身上挪不開了,心裡著實恨得不行。她這才率先打破四人的沉寂,表面看似熱情、實際上心裡已經嫉恨得要發狂的招呼她的老媽和他們打算給自己老媽介紹的那個對象、年近六十的劉總監。
雖說這個劉總監年近六十,比她老媽大上十幾歲,可是人家條件好啊,好歹是個公司高管。講真,要不是看在張少海的面子上,人家可不會坐到這裡來跟一個乾鍾點工的中年婦女相親。
誰想,他第一眼看到這個楚茗芸就相上了,活了幾十年,像眼前這個女人這般氣質的,他是頭一次見,估計以後也遇不到了,所以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越看越喜歡哪。
所以,聽了凌霜雪的招呼,劉會計就趕緊對葉新綠道:“楚女士,吃飯吃飯!”實在是緊張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但又有些急於向這個女人表達自己對她的好感。
葉新綠淡淡地道:“這裡的意大利面,口感遠遠不夠順滑,我很不喜歡。牛排火候雖好,但澆的汁醬味道不是很過硬。還有,這份水果沙拉……吧啦吧啦吧啦……”
【吳鉤霜雪明】:“我覺得那個江總起碼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
【白馬銀鞍】:“我也想起了他說的某句話。”
【追憶似水漢年】:“呵,那句‘所謂品菜師就是生活的差評師!’堪稱經典點評。”
【亂世狂作】:“哈哈,原來大家看到主播這個樣子,都想到了這句話啊!”
那劉會計坐在她對面,聽的嘴角直抽抽:就是吃頓飯而已,哪來得這麽多講究?要是過日子這麽過,那不得累死啊!
那凌霜雪就更加不愛聽了,聽到半截,忍不住道:“媽,你以前吃過西餐嗎,知道西餐應該是什麽味兒嗎你就這麽亂說?別說了,別人聽到我都會跟著丟臉的。”
張少海的臉色也被葉新綠一番特別的點評搞的黑了又黑。這家西餐廳可是全X城最有名最高檔的西餐廳了,他是為了顯示他做為未來女婿的態度才選擇這家餐廳請楚茗芸吃飯的,沒想到這個女人毛病還真多。
不,按凌霜雪的話,楚茗芸以前可能根本就不怎麽吃西餐,所以並不清楚正經的西餐應該是什麽味道。她是在胡亂挑毛病,這是反對他們結婚的表示唄!
所以,說到底,這個女人還是不希望他和她的女兒結婚。難道說,她對自己真的還保有青春時的愛情?
想到這裡,張少海的心就怦然動了起來,看著斜對面那個雖然臉上已經有了皺紋、但卻打扮高貴、氣質更是優雅從容的女人,他的目光竟然變得有些熱切起來。
這樣的女人,從裡到外透著貴婦的氣質;這樣的女人,才應該是他張少海應有的妻。
至於凌霜雪,年輕、漂亮、嬌小、可愛,但言行舉止,張少海在心裡比較了一下,把她當成寵物寵著或許可以,但將她當成自己的夫人出席某些大場合,這個女人可能就有點拿不出手了。
張少海有點後悔今天這場晚餐竟然邀請了劉總監。
凌霜雪道:“少海,依我看不如咱們換家中餐廳吧, 我媽她可能是不太能吃得慣西餐。”說完有點無奈地瞟了眼葉新綠,接著又道:“媽,咱們換個中餐廳吃,你可別再這麽多事了。”一副“你太難伺候”的樣子。
說話間,餐廳經理匆匆走了過來。
“咦,程經理,你怎麽來了?我們正要走呢。”張少海是這裡的常客,認得這家餐廳的經理。
程經理朝他硬是擠出一絲笑來,神態似乎有些尷尬。
張少海對他這樣的態度頗感納悶:程經理這是怎麽了?總不能是聽到他們剛才的談話,知道有個女人把他們所有的菜色都批判了一面,不服氣出來評理來了吧!
想到這裡,他有點無奈地看向凌霜雪。楚茗芸是凌霜雪的媽媽,這爛攤子得凌霜雪收拾。
凌霜雪也正納悶,這餐廳經理突然跳出來是為哪般。再接收到張少海投過來的眼神,她心中一動,有點焦急地道:“媽,你看人家經理都來了,八成是你的那些話傳到了人家耳朵裡,惹惱了人家。你趕緊給人家道歉!”
那程經理一聽嚇了一跳,趕緊道:“這位小姐說笑了。”說完就轉向葉新綠,“楚女士,您來吃飯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呢,我好讓廚房給您弄點上好的菜色。”
葉新綠:“意大利面上回我跟你提過之後,並沒有什麽改進,應該是廚師的火候掌握得不夠精準。你跟他說,讓他在火候上再多做些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