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子弹曾经打进我大腿的手枪,想要找到最后一次流通交易,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只是我和它重逢的太晚了。”
“我知道的也太晚了,否则,我不可能让你好好地走到现在。”
“现在到你选了,选吧。我父亲曾经让我在方媛和季家之间选一样,我的答案是季家,我本不需要做选择,鸣山,是你给了我选择的机会,现在我也赋予你选择的机会。”
“二选一,我给你五分钟。”
祁越听着这信息量格外庞大的话,脑子飞快转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眼,以至于理解错任何信息。他的目光再度试探性看向有些胆怯的程星,拧着眉低头思考。
他心里算得飞快,想着祁鸣山大概做选择会慢些,却不了他格外冷静地快速答了季行城的话:“我不会做这个选择。”
“如果你今天非要拿走谁的命,我的,请便。”
祁越一震。
他只听见季行城冷笑两声,拿着枪慢慢上前,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淋漓的鲜血上般小心翼翼。祁越几乎听不见半点脚步声,他眼睁睁看着季行城已经走到祁鸣山面前,手臂即将举起。
祁越无半点声响地抬起手腕和脚腕,目光剜向程星,刹那间,一声清脆响声后,祁越整个人宛若黑豹般窜了上去,臂膀快准狠地勒上了季行城的脖颈。
季行城对危险的察觉能力几乎可以说是极端敏锐,在他扑上去的同时就已经调转枪头,子弹在瞬间贯穿了祁越的腹部。鲜红的血液大股大股流出来,祁越涨红了脸,用手臂紧紧勒着季行城的脖子,用力肘击打飞了他手上的枪,快速捡起将其彻底压在身下。
漆黑的洞口上,被祁越捂过腹部的手摸过后,沾上点血液,正无声地对着他,一切都来的太快,季行城甚至还能看见枪口有刚刚冒出来的白烟。
祁越呼了两口气:“现在到你选了。”
季行城黑漆漆的瞳孔转向程星,眼底是不可思议,他看着颤抖着跌坐在地的程星,第一次嘶哑着声音毫无形象地冲人嘶吼:“你这个贱女人!你背叛我!”
“你背叛我!”
两声嘶吼声在逐渐嘈杂的人声里淹没,祁越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地上,眼神有些散,他看着赶到的季知野,轻轻哼笑了两声。
季知野脸色难看得不行,不敢擅自动祁越,只能蹲在一边等待着救护车到。警笛声、嘈杂人群声,让祁越听着有些恍惚,他还是忍不住想笑。
他是什么时候猜到程星已经不再投靠季行城了呢,大概是在祁越掐上季行城脖子的时候,程星眼里的渴望和解脱,以及冲上来拉扯他时隐约放松的气力。
程星不是个有天赋的演员。
祁越当时在想,如果他是程星,他会选择季为声还是季行城。答案当然是都不选,活得真他妈够累了。
季知野早就该成为她的救命稻草了。
他猜的也算不错,那点儿安眠药的剂量对于长期神经衰弱的季知野来说几乎已经算不上多大药效,而这个臭小子最近也果然没有好好在治疗。
另外一桩就是,这点事儿他不早点告诉自己。
真他妈烦,醒来也不太想和这个人讲话。
起码要有三个小时不准他亲嘴儿。
祁越微微叹了口气,疼得有点发麻,还是准备在他爸面前犯一次贱:“爸,你快去英雄救美吧,别杵着看我俩你侬我侬了。”
“你不膈应吗?”
季知野没理会祁鸣山那异样的眼神,只是一动不动盯着祁越腹上的伤:“对不起。”
“我该早点来。”季知野有些恼地低了头。他没想到过去的一桩一件还会牵扯到祁鸣山,也没想到祁越会为了护住祁鸣山强行猜测程星的立场,再以身试险。
祁越本不该有事。
祁越一脸语塞,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顶,消毒水味道格外重,医护人员将他缓缓抬到担架上,他方才生出的三个小时不让季知野亲他的想法化为泡影。
“算了,你亲我一下吧。”祁越叹了口气,“最好再说一句全世界最他妈爱祁越。”
第五十四章
“季知野——全世界最爱祁越。”
祁越被架上救护车的时候,听见季知野这句话的时候,还有气力笑出声来。
季知野陪着祁越动手术,在充满消毒水气息的医院里坐了半晌后,匆匆赶来的赵文还心有余悸。赵文瞥了他两眼,一声不吭地坐在他身边。
两天都不到,季家翻了天,这是赵文以前死也想不到的事,这最大的功臣现在就坐在他边上,让赵文心情还挺复杂的。
毕竟季知野回国不到两个月,就把自己亲爹送牢子里去了,这任由谁听了都不可思议。
“诶,小季,听说季行城现在人在警察局。”赵文有些尴尬,搓了搓手还是挑起个话题。季知野明显心思不在这上面,敷衍点了点头后,冷着张脸靠在椅子靠背上一言不发。
他沉寂了很久,突然再度扭头过来:“我听他们说……你们小时候被绑过,被祁鸣山,为了考验祁越。”
赵文听他提起这件事,恍然大悟般轻轻啊了一声,挠挠鼻尖:“这事儿啊。越哥没和你讲过?”
“其实也没什么吧,越哥他爸呢,从小到大都是那么个教育方式啊,我也觉得挺离谱的,非逼着半大点儿的小孩学着放弃朋友保全自己,做个这么自私的人,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也能理解,那次吧,越哥虽然还是半大点儿人,虽然被他爸教成那个精明样儿,也没不管我们,那次我还挺感动的。后来回去,越哥被罚着跪了多久的祠堂我倒是忘记了,反正挺久没来上课。”
赵文说着说着连叹两口气,莫名伤感地抬起头来吸了两下鼻子:“而且越哥还对我特别好……你都不知道……”
季知野没什么表情,手指紧了紧,压着情绪忍着不发作,任由赵文开始絮絮叨叨,跟悼念人一样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在赵文说到祁越以前替他出头,把所谓不爱吃的冰淇淋口味让给他等等一系列琐碎小事的时候,季知野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
“祁越还记得这些事?”
赵文说着说着要溢出来的眼泪都憋了回去,嗓子眼卡了下:“呃,不记得,但是不妨碍他对我好啊。”
季知野:“……”
眼见着季知野的表情越来越怪,赵文立刻伸出手来打哈哈。
“当然,越哥还是对你最好,这是毋庸置疑的。”赵文信誓旦旦点点头,一副你不信就是罪过的表情,满脸真挚。季知野对他这一脸真诚有些过敏,低头抚了下自己的手指:“我知道。”
他沉声吐出三个字。
赵文却像是听了什么新鲜事:“你知道?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跟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