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好多了。”婉兮蹙著眉頭,輕聲說道。
她倒是想扯出一抹笑容來安撫兒子和侄子,可惜從上船到現在,她就沒吃過一頓安穩飯,睡過一個安穩覺。這樣的她不用別人說,心裡也很清楚,若是強行去笑,怕是比哭還難看。
正說著,胤禟多外面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個碗,裡面散發著濃濃的藥味,“來,把藥喝了。”
“什麽藥?”婉兮聞著濃濃的藥味,不由地有些抗拒。
這幾天她也沒少喝藥,可惜都不管用,該暈的照樣暈,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哪裡還有剛出門時那興致勃勃的模樣。
“老處方,爺找開船的船夫打聽的,說他們剛做這一行時,遇上暈船的,喝了這藥就沒事了。”胤禟以為婉兮又鬧小性子,不肯喝藥,不由放柔了聲音哄道。
“那要是不行,以後就不喝了。”喝了滿肚子的苦藥,卻沒半點用處,婉兮是真心覺得難受。但是她又理解胤禟他們一片心意,所以這一次一次的,她是真的折騰怕了。
胤禟瞧著她皺成一團的小臉,連聲應道:“好,這次再不成,那就不喝了。”
好在胤禟這次端來的藥還真有那麽一點效果,至少婉兮能順順當當地吃完一碗飯,這可把他喜壞了,據說為此還重賞了那位提供方子的船夫。
江南的風景比起京城,顯得更加富有詩意一些,婉兮上一世未曾來過這裡,所有的一切全憑想象,而今,親眼見到這一切,她才知道詩意江南並非一句空話。
等到了行宮,康熙領著大部隊四處查看,胤禟頭兩天伴駕,後兩天覺得沒意思,便找個借口推了,反正他也沒想借此來討好康熙。反而是康熙看著胤禟這種凡事不往前湊的模樣,心裡對他更滿意了,覺得這個兒子對他才是真心。
好在太子等人都不知道康熙心中的想法,否則他們指不定都想撂擔子了,畢竟侍候康熙並不是什麽輕松的活計,一個不小心,指不定獎勵沒有,還落了一個壞印象。
不管其他人怎麽想,由胤禟著出去逛街的婉兮也好,弘暉和弘旻也罷,都顯得非常地開心。
之前,婉兮想帶弘旻他們出去,胤禟擔心他們的安危,沒有允許,這讓他們三人都很失望,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了,不說弘旻和弘暉兩個孩子,就是婉兮,也新奇的不得了。三人這裡看看,哪裡摸摸的,若不是穿著一身好衣裳,身後又有人跟著,這只看不買怕是要惹來不少麻煩。
胤禟一臉好笑地跟在他們身後,見他們有喜歡的東西,便接給銀子,這一路下來,不說跟來的侍衛和小廝,就是胤禟手裡也提了不少東西。只是歡歡喜喜的他們並不知道暗地裡有不少人佯裝成貨郎、行人的,一直盯著他們。
那樣的目光顯得有些隱晦,即便婉兮若有所感,可對上別人大大方方的眼神,她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多心了,但是她明明就感覺到幾股不算友好的視線頻頻落在自己身上。
“怎麽了?”胤禟察覺到婉兮的不對勁,不由地上前兩步,站在她身旁,微微彎身,湊到他耳邊問道。
胤禟外表俊美,衣著華麗,從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引得街上大姑娘小媳婦們紛紛注意,若非婉兮長得絕美精致,兩人一看就是一對,指不定這荷包手絹的早就往胤禟身上扔了。
婉兮會藏事,卻少有對胤禟隱瞞的時候,雖然她自己也覺得是錯覺,可多一個人幫忙分析,說不定就能確認真假呢!
“爺,也不知道是不是妾身的錯覺,妾身總覺得有那麽幾股視線不懷好意。”婉兮拉著胤禟的衣袖,將自己的懷疑給小聲說了。
胤禟聞言,眉頭微皺,這一路走來,不說他們的架勢,單單就是他們的長相和穿著就足矣引得眾人紛紛矚目。這麽多人的視線,要從中分辨好與壞,那還真需要一定的本事,至少胤禟這一時半會的感覺不出來,可即便如此,他依舊相信婉兮不會隨便下這種定論。
相較於別人喜歡拿事實說話,胤禟更喜歡直覺這種東西。要知道他能一直安安穩穩地走到今天,他的身份是一回事,用人之術以及馭人之術又是另一回事。說穿了,很多事情說是掌握全局,其實也就是一個感覺的問題——你敢或者不敢。
“有沒有明確的方向和人選?”胤禟輕聲問道。
“不太確定,每次只要妾身一回神,那些目光就有致一同地消失了……”婉兮語氣有些訕訕的,她總不能說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更確信麽?
“行了,這件事交給爺來處理。”胤禟可不管這事到底有幾分真,他只知道出門在外,小心為上。
到了晚間,黑夜靜靜籠罩著大地,白日的塵囂也慢慢地歸於平靜。可某個廢棄的院落裡,幾個男子正神情猙獰地爭論著。
“主子的意思很明確,除掉那個完顏氏,其他的都不歸咱們管。”黑衣男子語氣堅決,似並不想太過冒險。
“但是今天被抓得是咱們的人,咱們若是放任不管,到時泄露的口風,咱們都是一個死。”穿灰色衣裳的男子一臉不悅地提醒道。
他們都沒有想到,第一次面對面就被對方看出了端倪,接著伴裝成茶客或者小販的同伴被帶走了好幾個。他們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麽看出來的,但是等他們反應過來要阻止的時候,都已經來不及了。
“那還不是你們不夠謹慎,誰盯梢恨不得把眼睛貼在對方身上,真愚蠢!”黑衣男子一臉譏誚地嘲諷兩句,見其他人一臉怒色,也不在意,而是直接道:“既然不可能因為救他們引起騷動,那咱們就只能提前實施計劃。”
“你以為提前實施計劃這麽容易,若只是這樣的話,咱們也不用等到現在。”灰衣男子怒懟一句。
他們隸屬於不同的主子,卻被派來對付同一個人,由此就能看出他們的主子是多想置對方於死地。但是人是派得不少,合作卻顯得有點困難。他們這些人都有自己的驕傲,誰也不願意對誰低頭,鬧到最後,也不過是像現在這樣勉為其難地坐在一起爭上幾句。
“以前是不行,但是現在可以。只要對方肯出門,那就是機會,至於忠勇郡王,能陪一次兩次,難不成還次次都能陪。”黑衣男子嗤笑一聲,他可不認為婉兮的存在比康熙重要。
灰衣男子聞言,低頭不再說話,他承認黑衣男子說得有道理,但是嘴上他可不會承認,不過這件事就這樣定了,可無端的他心裡卻覺得有那麽一絲不安,可能是因為手底下的人被抓了,也可能是因為聖駕在此的原因,反正這種種原因加在一起,讓人想平靜也不行。
婉兮可不知道這些,從街上回來,聽聞那些人已經讓胤禟給抓了,她也就安心了,拉著弘暉和弘旻一起分禮物,今他們可是買了不少東西。
別看他們是皇室貴胄,天底下的好東西都得送到宮裡去,可真是這樣嗎?好吧,就算是這樣,那些東西也很難分到他們手上,畢竟宮裡那麽多貴人,宮外還有一群的皇親大臣,皇上就是把東西全分了,那也分不到她手上來,何況皇上並不可能把東西都分了。
好在胤禟生意做得大,但凡是她想要的,胤禟從來都會滿足於她,可是胤禟畢竟是一個大男人,這女兒家的心態不可能抓得實打實地準,所以遇上自己出來的機會,婉兮真是大買特買,不說她自己,這京城只要她記得的那都是帶了東西的。
而此時,胤禟正在審他抓回來的這些人,不管是針對婉兮還是其他人,他都不敢有半點松懈,盡管這些人從抓進來到現在一直都喊冤,但是胤禟從來不信這種無緣無故的巧合。
“說,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轉身坐在椅子上,胤禟冷眼睨了一眼被關在牢房裡的幾個男人,冷聲問道。
“大人,小的真的沒什麽目的,也就是看那位夫人長得好看,多看了兩眼,還請大人恕罪,饒了小的這一回。”一個穿著粗布,打扮成小攤販的男人,突地跪在地上,一臉可憐兮兮地求饒。瞧那架勢,還真像那麽回事。
可惜胤禟的溫柔都給了婉兮和孩子們,面對其他人,還是可能危及他們安全的人,他從來沒有所謂的憐憫,只有滿身的冰寒。
“長得美,多了兩眼,那便將你的狗眼留下。”仿若裹著寒冰的話讓人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被關在牢裡的幾個人互看一眼,似沒有想到才一開始他們就遇到了這麽一個完全不講理的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