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的遠光燈熄滅,換成柔和的近光燈,車門打開,徐行一身冷靜的走下來,恭敬的對裴潛低頭。
裴潛的臉,一瞬間變得無比陰沉。
顧粥粥沉默地看著地下,沒有說話。
裴潛倏然靠近,在她臉上留下了一個輕吻,然後,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站直了身子,往後退開。
“我哥找你,你就先過去吧,無論他說什麽,你就說是我讓你做的。”
直到裴潛足足離開她4步遠的距離,顧粥粥才覺得那種巨大的壓迫感消失了。他抬頭去看裴潛,裴潛明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卻害怕讓她緊張,所以並不看她,而是望著徐行。
徐行依舊是那副低著頭,恭恭敬敬的模樣。
顧粥粥為他的體貼感動了一下,然後抿著唇,轉身,一步步向徐行身邊走去。
“顧小姐。”徐行點點頭,然後又跟裴潛道了聲別,才反身回到車上。
黑色的保時捷在夜幕中,並不是很起眼,但是裴潛今天卻怎麽看,怎麽覺得礙眼。
他面色陰沉的注視著車子從他面前緩緩開過,然後繞上寬闊的馬路,疾馳而去。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沉默著。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終於在一個穿過一個交通港之後進了海瀾別墅區,然後又走了一會兒,在那棟熟悉的別墅前緩緩停了下來,車內的燈打開了。
顧粥粥默默的打開車門,下了車,然後向著別墅走過去。
唐萍早就在那裡候著了,見顧粥粥走來,利落的轉身開了門,然後微微低頭,“顧小姐,少東家在房間等您。”
房間?
哪間房間?
還用問嗎……
顧粥粥點點頭,慢慢走上台階。因為裴潛的事,她的腦袋一直都是亂糟糟的,以至於本應什麽事都敲定了,應該已放松心態來這裡的她,手在落到門把的那一秒,不爭氣的又緊張起來。
推開。
屋內,還是那般沒有任何光線,窗外月光透入,勾勒出了那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的輪廓。
男人沒有穿外套,而是露著那件純白色的襯衫,襯衫在胸口的位置散開了兩顆扣子,有些微皺,修長的右手五指搭在沙發扶手上,無比優雅。
青煙嫋嫋升起。
他的另一隻手邊,夾著一隻點燃的細長香煙,火星腥紅,忽明忽滅。
因為黑暗的緣故,顧粥粥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卻能感覺到,當她進來的那一秒,男人冷靜淡漠的目光,便已經落在自己身上。
這一幕似曾相識。
顧粥粥轉身關了門,再回過身的時候,有些恍惚,似乎自己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是這般場合。
時隔這麽久,再次回憶起那一天,忽然有種宛若初見的錯覺。
男人將煙掐滅,站起身,走過來。頎長的陰影將顧粥粥的視線徹底籠罩住,她抬起頭,仰視他。
“你們領結婚證了?”他高高在上的俯視她,開了口,語氣涼薄。
“嗯。”顧粥粥點點頭,看著這個男人,卻莫名的,心裡一下子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各種滋味都有。
“你以後離他遠一點。”祁臣忽然問道。
顧粥粥以為他會很滿意,然後對自己說去了國外之後的安排,可是,沒有。
他就這樣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他身形高大,加上顧粥粥心裡本就有些緊張,被這樣的姿勢對著,讓她覺得壓迫感甚重,思緒也有些亂,“什麽?”
“離裴潛遠一點。”男人又重複了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有些清涼,但面上又辨不出更多的情緒。
她愣了下,沒想到他會對自己說這個,她和裴潛的關系就是展示給外人看的,他應該希望他們親密一點,這樣才不會有人聯想到他。
為什麽反而要自己遠離裴潛呢?
她雙手背在身後,輕輕摳著,不解的看著他清涼的表情,“為什麽?”
“為什麽?”男人看著她的腦袋,用同樣的語氣將她的話重複了邊,只是音調卻更加低沉,還帶著一絲嘲諷,“沒有為什麽。”
這不是搞笑嗎?
顧粥粥被男人這句話說的一點脾氣都沒有,隻得耐心的解釋道:“我們兩個現在已經領證了,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我們結婚的消息。要是這個時候我跟他表現出不合來,人們就會想為什麽,我又是你的助理,多事的人就會聯想到,會不會和你有關系……”
祁臣聽著她的話, 重重的盯了她一眼,往後退了一步。
他的氣息褪去,壓迫感也就沒那麽強了,顧粥粥總算松了口氣。
她轉過頭,以為自己說服了他,沒想到男人卻依舊用那種深邃陰沉的目光望著她,“你想到以後了?”
“什麽?”她沒反應過來。
“就是等你把還孩子生出來後,該怎麽擁有紙醉金迷的富貴生活?所以就想趁著這個機會勾引裴潛?”男人哂笑的將各種貶義詞毫不留情的用出來。
顧粥粥的眼眶微微睜大,有些不敢置信這話是祁臣說出來,“你……”
“難道不是嗎?那你為什麽不肯遠離他,今天簽完協議,立刻就去結婚,而且還取消淨身出戶的條款……”
顧粥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她看到,男人再說這些話的時候,竟然是在笑。
那種充滿嘲諷的笑。
她猛地咬咬牙,踮起腳尖,揚手……
“啪——”一聲,清脆聲乍然響起。猝不及防,男人的臉被打得偏到一邊去。
“祁臣,你若是這麽想的,那我真是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高看你了。”顧粥粥冷冷地收回手,幾乎是脫口而出,“你和那些喜歡肆意揣摩別人心思的八卦婦女有什麽區別?”
顧粥粥看著祁臣的臉色,隨著她的話,越來越沉,陰沉得好似隨時都會有暴風雨來襲,讓人不寒而栗。
祁臣伸手摸了摸被顧粥粥扇了的地方。神色卻依舊是冰冷的,讓人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可能是因為疼了,他的手在碰到某處的時候,那眼神一瞬間變得森冷敏銳,像是要將她盯穿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