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他似乎覺得還不夠,又轉過頭,慎重的囑咐一遍:“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松手。”
顧粥粥真的很想說,如果發生那種情況,就不要管她了,他一個人求生就可以了……
可是看著他的眼,她的嘴唇動了動,卻怎麽也說不出口那些話。
男人似乎被她的墨跡弄的心煩了,瞪了她一眼,直接伸手抓住她的兩隻手,緊緊的往他腰間一拉。
“就這樣,不要放開,聽到了沒有?”
“……知道了。”顧粥粥點著頭,小聲的回了一句。
不知道為什麽,他不說那句話還好,說了那句話,她的眼角酸酸的。
好在臉上有不少雨水,讓那個男人,看不到她眼角的熱流。
祁臣抬著頭,雙眼緊緊盯著山崖上方,一隻手抓著車門把手,另一隻手抓著護欄。
身體的每一條神經,都繃緊到了極致,只要情況稍有不對,就能立刻做出反應。
顧粥粥看看左邊,是正在奔騰的泥石流,她再看看右邊,也是正在奔騰的泥石流。
最後,乾脆閉緊了眼睛。
心裡,忽然有些自嘲的想,若是今天,就這樣結束了,是不是也不算壞事。
至少,不會在有那些煩心事。
只是不知道,天堂究竟有沒有痛苦。
“顧粥粥……”和周圍的轟鳴聲相比,很小,卻足夠她聽清的聲音響起。
“嗯?”顧粥粥閉著眼。
“裴潛給你說過,想娶你的事吧?”
顧粥粥不明白祁臣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問這個問題,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點了頭:“嗯。”
“你答應了嗎?”
“沒。”
“為什麽?”
“不知道。”
男人“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這人是不是有病,現在不關心該怎麽逃出生天,反而關心裴潛有沒有向她求婚。
似乎是因為男人的肩膀和話語太令人安心了,也可能是因為他的問題太讓人難為情了,以至於此時此刻,她甚至忽略掉了自己正處於危險當中。
“那如果我跟你說同樣的話,你會同意嗎?”
男人猝不及防的話語,讓她頃刻間瞪大眼睛,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
“你……”她怔怔的望著祁臣的側臉。
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再次收回目光,盯著山岩上方。
那裡,有些許的泥沙和碎石被衝下來,不過有車在前方做阻擋,也沒有傷到他們。
“我……”顧粥粥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祁臣,她甚至在懷疑,剛剛那句話真的是從祁臣口中說出來的,還是自己腦中幻想出來的。
“這裡應該不會發生泥石流了,撿回了一條命。”男人側過頭對她說。
她愣愣的看著他。
“雨變小了。”他放開了抓著車把的手,指了指天空。
顧粥粥抬起頭,這時才意識到,兩邊的泥石流越來越弱了,天空的雨點也逐漸變少了,只是她頭上披著他的西裝外套,才沒有發現而已。
“那我們,該怎麽離開這裡?”她回過神,壓抑住心跳,選擇性的將剛剛的那句話遺忘。
因為,如果那句話真的是從祁臣口中說出來的,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如果那句話,是自己幻想出來的,那她就更不可能去問他了。
“打電話。”男人淡淡的說,那平靜淡然的模樣,怎麽也不像是剛剛說過那句話。
顧粥粥立刻拿出手機,卻發現,連一點信號都沒有。
祁臣皺皺眉,從懷中也拿出自己的手機,也沒有信號。
“應該是附近的信號塔被衝斷了。”她吞吞唾沫,小聲的說道。
這裡本來就是郊區,信號不是很好,加上剛剛滂沱的暴雨,除此之外,想不到其他解釋。
“在這裡等人救援。”男人說著,倚靠著車子,直直的坐在柏青路上,微微穿著氣。
顧粥粥想了想,除此之外,似乎也沒其他辦法了。
這裡發生泥石流的事,肯定會有路過的人傳達給警察,之後警察肯定會來搜尋,到時候就能得救了。
這樣想著,她的神經也逐漸放松下來,同時傳來的,是一陣鑽心的疼。
顧粥粥整個人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她捂了捂腳腕,才發現, 自己高跟鞋的鞋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斷裂了。
悄悄看了一眼男人,他閉著眼,似乎沒有發覺。
於是強忍著腳上的疼痛,直接脫掉了高跟鞋,放在一旁,然後輕輕揉著。
最初的時候,她還能忍受腳腕上的疼痛,可是伴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腳腕的疼痛越來越劇烈,引帶著她的額頭,都冒上了一層汗。
甚至到了最後,她整個人都像祁臣一樣坐在路面,有些站不起來。
再次偷看了一眼祁臣,男人不知道怎麽回事,還是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一樣。
可能是剛剛太累了吧,喝了那麽多酒,又碰到這麽危險的事情。
顧粥粥,想要再站起來,卻發現腳腕上傳來了一道更加尖銳地疼,她知道,自己有可能傷到骨頭了。
是什麽時候傷到的?
她細細的回想一下,有可能是從車子下去的時候,只是前面神經太緊繃,所以下意識的忽略了疼痛而已。
“你怎麽了?”男人忽然睜開眼。
“我……”顧粥粥張張嘴,終究低下頭:“我的腳扭傷了。”
男人毫不猶豫的撐起身子,伸手摸向她受傷的腳。
“疼!”因為祁臣的觸碰,她禁不住閉上眼睛。
腳腕,紅腫了一大片。
這是要立即就醫的表現,如果晚了,很有可能會落下一輩子的殘疾。
顧粥粥抿著下唇,眼眶有些發熱。
此時此景,該上哪裡去找醫生呢?
還沒的她這個想法結束,人已經騰空而起,她怔怔的低下頭,看著祁臣。
“抱緊。”他將她背在肩上,用眼角的余光瞄她一眼,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