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並不太相信江上航所說的言辭。危險不算很大,卻有很多異寶,如此好事,他們門派中人,絕對會將之視為完全的秘密,別說邀請別派弟子,便是本派弟子,也不可能人盡皆知。
可她也不覺得,江上航會有什麽壞心。昔年在雲霧派,她不過順手救過他一次,他就願意冒著風險搭救她。而且,他十分不齒柳一刀將徐靖之作為棄子的手段,想來他雖為人自利,卻也不是陰險之輩,若是對她沒有好心,根本懶得如此作派。
總的來說,這江上航人品還不算差,當年又對她有過一次救命之恩,這是陌天歌答應與之同往的主要原因。要說什麽異寶、好處,如今的她並不多麽渴望。她已經擁有太多的東西,著實不必如此貪心。
如此想罷,陌天歌開始著手臨行準備。
雖然江上航說什麽都不必準備,可陌天歌的個性便是如此,謀定方後動,如此少了許多意外,在危險重重的環境裡,多一分保命的機會。
從乾坤袋中取出兩個石雕人偶,意念一動,兩個人偶一刻不停地忙碌起來。
她的虛天境,最中央的是幾間小屋,屋外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圍繞著竹林的是一彎小溪,小溪的另一側,則是大片大片的藥田。
這個虛天境自被她認主後,雖然經過初步的收拾,可格局並沒有改變,還是上一任主人的布置。眼下她喚出這兩個石雕人偶,不過片刻就把這小屋前面的竹林全部清掉,只剩下後面的一半,而後用這些砍下來的竹子在空地上又搭成了數間小屋。
待到石雕人偶將所有的小屋搭建完畢,陌天歌走近最大的那間,手一張,數枚陣盤飛出,布在相應的位置。雙手繁複無比地結著手印,一道道靈氣打出去,所有的陣盤為之一亮。她再拋出最後一枚陣旗,整個陣法就此啟動。
而後,她伸手探進乾坤袋中,取出一個丹爐,放在最中央。這丹爐兩尺見方,全身紫氣氤氳,籠罩在一片靈光之中,就是鍾沐靈贈她的紫木鼎。
取出紫木鼎後,最後確定沒有問題,神念再度下達命令,兩個石雕人偶又忙碌起來,卻是將小溪的水引進這竹屋之中。
人偶忙碌著的時候,陌天歌也沒閑著,她伸手到懷裡摸出一樣東西,正是紫微散人贈予的日光石。
方正道人說,日光石可以產生太陽真火,用作煉丹煉器最好不過,昨日簡略地翻過玄機陣書,竟在其中發現,有一種配合日光石使用的特殊陣法,眼下她要為去龍隱之地準備一些高階丹藥。所以才重新搭建了這間煉丹室。
日光石托在手心,另一隻手從懷中取出一支符筆,隨後,陌天歌沉下神念,逼出一滴精血,用符筆沾染精血,迅速在地紫木鼎周圍畫上紋路。這些紋路看似毫無道理可循,可一畫在紫木鼎上,便流光閃爍,有如實質。
一圈畫畢,陌天歌收了筆,掀開紫木鼎,把日光石放進去,而後又是一番繁複的手印,將日光石封在丹爐底部。
做完這些,一陣倦意襲上來。精血乃是人之根本,每一滴都極珍貴,即使她已是築基修士,損失這一滴還是有些疲憊。
就地盤坐下來,吃下數枚丹藥,靈氣運行了數個小周天,陌天歌才覺得舒服一些。此時兩個石雕人偶已將煉丹室布置完畢,小溪的水流被竹管引進小屋,滴滴答答匯在小池裡。
收起石雕人偶,她思索片刻,決定了此次煉丹的種類。療傷丹藥是必然的,解毒靜心等丹藥亦不可或缺。上次在紫微洞府,幸而方正道人隨身帶了數枚靜心符,否則她還真要費一些功夫。
等到她把這些丹藥全部煉出來。已經好幾天過去了。在這段時間裡,她特意吩咐被派來伺候她的侍女,她要清醒地修煉幾天,沒事別來打擾。
然後是一些可臨時布陣的工具。時間緊迫,她也沒時間鑽研玄機陣書了,不過她的陣法造詣,本就超脫同輩修士,很快就布置了數套陣法,其中包括一套四象百花陣。這套複合陣法,若是能布置完畢,便是遇到五階以上妖獸,也不是沒有一拚之力。
最後幾日,陌天歌什麽也不做,隻閉目打坐調息,讓自己全身心達到最佳的狀態。
十日之後,她從虛天境中出來,撤去冰屋中布下的陣法,走出冰屋。
江上航已在外面等候,看到她出來,展顏一笑:“葉師弟果然守信,十日便是十日。”
陌天歌含笑點頭:“既然答應了江師兄,豈有失信的道理?”
此時,兩人忽然都抬頭望去。只見天上掠過幾道遁光,最後在北邊消失了。
“葉師弟,”江上航道,“看來他們已經去了,我們也去吧。”
江上航所說的他們,就是他約好的同門。陌天歌點點頭,當下兩人各使手段,也化作兩道遁光,倏忽而去。
飛了大約半日,兩人再度到達那日去過的北極之海。
陌天歌遠遠看到,海邊上空。懸空停留著數個築基修士,有男有女,看衣著,正是正法宗弟子。
江上航當下領著陌天歌過去。
“諸位師兄師姐,我來晚了,見諒見諒。”江上航抬手向眾人見禮,笑面迎人。
陌天歌見他如今行為處事,果然與往日完全不同了。
這些正法宗弟子亦都還禮,只有一個人動也沒動,似乎高傲得不屑還禮。
江上航當然也看見了,但他什麽也沒表示,轉而對同門介紹陌天歌:“這位是玄清門的葉小天葉師妹,亦是我的故友。葉師妹修為出眾,我特意邀請而來。”
陌天歌今天特意穿上了玄清門的道袍,此時不卑不亢地向他們拱手:“在下葉小天,見過諸位正法宗的同道。”
聽得江上航的介紹,正法宗的修士目光已放在陌天歌身上,幾位男修眼中掠過驚豔,兩個女修卻是目光警惕,但每個人都回了一禮。
玄清門如今勢大,與天極第一宗門天道宗相比,隱隱有超越的趨勢,即便正法宗在極北之地,也不敢有所怠慢。就連那最高傲的一個男修,亦把目光放在陌天歌身上,抬手還禮。
“幾位師兄師姐,”江上航看眾人並沒有不快的情緒,笑道,“我自作主張,請葉師妹前來,不會見怪吧?”
眾人都沒說話,把目光放到那高傲男修的身上,那男修正看著陌天歌,聽得江上航說話,把目光移到他身上,立刻又收回了:“既然是玄清門的師妹,那便一起吧。”
聽到此人松口。江上航才松了口氣,抬了抬手:“多謝任師兄了。”
此人仍是沒應聲,站著不動。
江上航也不在意,轉頭對陌天歌道:“葉師妹,來,我給你介紹一下。”外人面前喊葉師弟著實奇怪,他就改了稱呼。
眼前六男二女,修為最高的便是那個高傲男修,築基後期,另外有兩個男修是築基中期,剩下的包括江上航都是築基初期。
江上航一一介紹:“這是路榮生路師兄,向之陽向師兄,邱志明邱師兄,唐方唐師弟,於笑然於師弟。”然後轉到兩個女修士,“這是艾嫻艾師姐,夏侯苑夏師姐。”
陌天歌再次見禮。這幾個人,路榮生向之陽是築基中期,其他人是築基初期。男修對她明顯比較熱切,兩位女修卻是不冷不熱的,讓陌天歌有些奇怪。
最後是那個修為最高的高傲男修,江上航把他放到最後,不知是慎重還是什麽意思:“這位是任與風任師兄,我們此次的領隊。任師兄是我們不歧師伯的入門弟子,不但修為高,本事就是了得。”
江上航如此說著,語氣卻是淡淡的。
“見過任師兄。”陌天歌一揖。她既然稱呼江上航師兄,自然也隻好叫師兄,友派之間,本就是以師兄師弟稱呼的。
任與風回禮,終於出聲了:“葉師妹真是年輕有為,我看,你的年紀應該沒超過八十歲吧?”
陌天歌一笑,沒否認。她的面貌維持在二十歲模樣,以築基修士的壽數來說,若是八十歲以前,則是正常面貌,而不是定顏丹的功效。定顏丹雖然能保持容貌不變,但是閱歷豐富的修士,多半能看出點端倪來,概因年紀大了,有些行為動作自然會有所不同。
“任師兄客氣了, 不過運氣好而已。”
“運氣好?”任與風嘿嘿一笑,意味深長地說,“若是運氣好就能晉階,豈非滿地都是高階修士了?”
這話有些詭異,陌天歌笑笑,也不答話了。
任與風掃過眾人一眼,說道:“好人,人來齊了,咱們可以動身了。”
眾人皆無異議,一行十人,駕起飛行法器,一起往那巨大的冰山飛去。
陌天歌與江上航兩人在最後面,想了想,陌天歌密語傳音:“江師兄,為何他們的態度如此奇怪?你那幾位師姐,好像不太歡迎我的樣子。”
江上航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亦密語回她:“葉師弟你大概是扮男裝久了,忘了自己是女子吧?兩位師姐不喜你再正常不過了,女人就是見不得別人比她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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