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鶴笑著不說話。
陌天歌遲疑了一下,問:“凌道友,元寧丹是什麽東西?”
凌雲鶴頓了一下,笑道:“抱歉,忘了秦道友不是雲中人氏,想來也沒聽說我九彥宗的元寧丹。此丹乃是我九彥宗的高階丹藥之一,可用來突破瓶頸……當然,不是一定有效的。”
“原來如此。”凌雲鶴說得不多,不過,看楊成基等人的神色,陌天歌不難猜出,這元寧丹必是十分難得珍貴丹藥,才能令楊成基這等名門子弟也這般眼紅。
凌雲飛看了看她,笑著解釋:“秦道友,我們九彥宗的元寧丹可是雲中聞名的靈丹妙藥,別說外人,便是我們這些內門弟子,都很難得到呢”他望向凌雲鶴,滿臉羨慕,“若不是我二哥深得老祖的喜愛,只怕也與我一般,等幾年才能分到幾顆……”
“是嗎?”凌雲飛已是結丹修士,論理在九彥宗也算是長老了,居然也只能等著分幾顆,看來這丹藥果然十分珍貴,凌雲鶴這次是下了血本。
“可助突破瓶頸的丹藥?”天殘出聲,望向凌雲鶴,“凌道友,這可是真的?”
“不錯。”凌雲鶴揚了揚眉,“天殘道友也沒有聽說過元寧丹?”
天殘淡淡說道:“我一直隱居在荒僻之地,對少外出,關於你們東棠國的事,並不清楚。”
“原來如此。”凌雲鶴指了指旁邊一塊空地,道,“幾位,過去休息一下吧,不著急做決定。”
眼看著凌雲鶴布好防禦陣法,其他眾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過去休息了。
陌天歌眼見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已經變得平和了很多,頗含深意地看了凌雲鶴一眼。
這個人,當真不可小視。說他坦蕩,他也會玩心計,說他陰險,開出條件又十分優厚。
這件事情,正如凌雲鶴剛才所說,如果他事前一一講清,八成還未進無憂谷,隊伍就會散掉,畢竟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誰也不願意把性命交到別人手裡,哪怕他出再優厚的條件也是一樣。可現在,他們都已經進了無憂谷,並且身在內谷入口,想退出都不易,能接受的條件就會放寬一些。而凌雲鶴,又在此時答應送出元寧丹。
發現他之前有所隱瞞,原本其他人都十分不滿,很有可能拂袖而去,經過他這麽一番許諾,卻又心平氣和下來,就算最後有人退出,估計也不會與他結怨。
陌天歌在心中暗暗感歎。一個行事坦蕩的人值得相交,在修仙界卻難以立足,一個心思玲瓏的人可以混得風生水起,可卻令人敬而遠之,而這個凌雲鶴……似乎是介於兩者之間,叫人怒也不是,喜也不是。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他這樣的人,若是當真能做九彥宗的掌門,大概會過得很好。
“秦道友。”一個人盤坐在角落想著自己的事,忽然聽到刺耳的聲音。
陌天歌轉過頭,發現竟然是天殘。
除了之前兩人動過一次手,此行她此天殘並無任何交集,卻不知此時天殘尋她說話,是什麽意圖。
“天殘道友,有事嗎?”
天殘左右看了一下,在她身邊不遠處坐了下來,揮手布下一個隔音結界,淡淡說道:“此事你怎麽看?”
陌天歌一怔:“天殘道友是問我打算怎麽辦嗎?”
“不錯。”天殘頷首,惟一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望著她,“凌雲鶴這個人,說狡猾確實是狡猾,說真誠又可以算得上真誠。他既然允諾了那些條件,在他沒拿到無憂果之前,我們應該是安全的。可是,事後他會不會翻臉,卻不好說。”
“……”
陌天歌好一會兒沒說話,天殘忍不住問道:“秦道友,你有什麽意見?”
陌天歌心中暗想,他們之間好像還不熟吧?這些話似乎太推心置腹了。可人家看起來很認真地在跟她商量,這麽說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
她想了想,道:“那天殘道友呢?有何決定?”
天殘道:“我就是決定不下來。不瞞秦道友,凌雲鶴答應給我的東西,對我來說十分重要,若是有了此物,我將來的修煉之途會平坦很多。可以說,為了此物,冒一定的風險是值得的。可是……”他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其他幾人。
凌雲鶴此時在陣中盤坐,閉目調息,他那隻靈獸禿鷲,就停留在他的肩上,凶狠的目光盯著前方,時不時地看著其他人。
凌雲飛與田之謙二人似乎在閑聊,天殘在兩人周圍設了隔音結界,彼此之間聽不到對方說話。而楊成基,則是坐靠著山壁,抱著雙臂不知在看什麽地方,似乎在沉思。
“事有反常必為妖。”天殘說,“秦道友請看,我們三個被凌雲鶴請來的人,都不是庸手,反而是那田之謙和凌雲飛,實力遠遠不及。田之謙是陣法師,倒也罷了,凌雲飛呢?難道他凌雲鶴身為九彥宗掌門候選人,據說平日人緣亦是不錯,找不到實力更強的同伴嗎?就算凌家沒有,九彥宗總會有吧?”
陌天歌道:“他說,此事涉及到門派之中各派的利益,以及家族的糾紛,平日交情不錯的師兄弟,都不好去請……”
“哼”天殘雙目中露出一絲嘲弄之意,“當真如此嗎?雲中可不是……”他說到一半,頓了一下,才繼續道,“雲中第一大宗門,可是名不虛傳,他們有十幾位元嬰修士,更有上百位結丹修士,會找不到一個看得過去的幫手?聽凌雲飛的話意,凌雲鶴極得凌家元嬰老祖的喜愛,為了自己的愛孫,再加上利益聯盟,哪怕他自己不在乎,其他人也不會不在乎吧?”
“……”陌天歌垂著視線,始終微笑,聽完了,臉色也沒有一絲變化。
天殘眨了下眼睛,繼續問:“秦道友,你總得給我句話吧?”
陌天歌抬頭,問:“什麽話?”
“對此事究竟什麽看法。”
陌天歌歎了口氣,道:“我倒想問,天殘道友究竟是何人?”
天殘一怔,目光一下凌厲起來:“秦道友這是何意?”
陌天歌淡淡說道:“首先,你就不怕我其實與凌雲鶴有交情,故意裝作不識,到時好牽製其他人?”
天殘眯起眼,盯著她不說話。
陌天歌繼續道:“其次,哪怕確認我與凌雲鶴確實毫無瓜葛,我們毫無交情,天殘道友說的這些話也不應該對一個陌生人說吧?”
天殘的手,已經緊握了。
“最後,天殘道友與我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我說什麽,難道你就會信?”
聽完這些話,天殘死死地盯著她,半晌沒動,也沒說話。
陌天歌只是笑著,這讓其他人看來,他們兩人只是閑談,並無爭端。
過了好一會兒,天殘終於松開手,他望著陌天歌,語氣平和:“我是何人,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就如同秦道友,也隱瞞了自己出身來歷一樣。不過,我可以坦白直言,與秦道友說這些話,是我想找個臨時同伴,好過一個人冒險。”
陌天歌挑了挑眉,笑問:“為什麽是我呢?楊道友也不錯,雖然只是結丹初期,其表現出來的實力,似乎不遜我等。”
天殘搖了搖頭,盯著自己的手,淡淡說道:“那位楊道友是魔道修士,又是什麽三大魔君之一的弟子,我不想與他有什麽糾葛。何況,秦道友的實力,也超過一般結丹中期修士,比楊道友隻強不弱。”
“可我是女修,”陌天歌望著他,目光看起來似乎帶笑,“一般來說,就算有著中期和初期的差距,也會覺得選擇一個男修更保險吧?”
她當然覺得,自己並不比男修弱,可重男輕女,是修仙界普遍存在的現象。哪怕男修的修為低一些,他們也會覺得男修更可靠,因為男修在處事上更決斷,若是生死關頭,男修能發揮的能力更強。
聽到她的問題,天殘有些惱怒地瞪了她一眼:“女修又如何?秦道友也是那等妄自菲薄之人嗎?”
陌天歌有些詫異他的憤怒,但她沒有生氣,只是搖了搖頭,提醒道:“天殘道友,若是你的行為有疑點,我更不敢與你結盟。”
聽得這話,天殘一怔,慢慢冷靜下來。
等到完全恢復了平靜,天殘說道:“這一路下來,觀秦道友行為處事,絲毫不比男修差。而那位楊道友,身份不凡,我不想與他沾上關系。我們總共只有六個人,那三個是一夥的,如此一來,我也沒別的選擇了。”
陌天歌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她想了想,道:“天殘道友這麽說,是打算答應凌雲鶴,繼續冒險了?”
天殘頷首:“不錯。不得不說,凌雲鶴很厲害,人都已經到了這裡,哪怕讓我們自行退出,都要考慮一下能不能安全離開。再想想,他給了那麽豐厚的報酬,很讓人心動了,再加上,他也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害我們,倒是值得一賭。”
“不過,事後卻有風險吧?”陌天歌繼續道,“以道友剛才的推論,尋到無憂果之後,他們是有可能翻臉的。”
“正是,這就是我要尋秦道友結盟的原因。”天殘望著仍在打坐的凌雲鶴,眼中有著深深的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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