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天歌離開已經有些日子了,她依然每天閉關,努力地將這些元魔之氣收歸己用。可是,從五年前她清醒開始到現在,收服的元魔之氣少得可憐,按這樣的速度下去,她估計自己閉關的時間還要延續,有可能上百年後才能出關。
她倒不是耐不住寂寞,能在松風上人這樣的人身邊生活一百多年,還有什麽不能忍的?只是,一日不解決這個問題,就一日難以心安。
有什麽辦法可以縮短這個時間呢?聶無傷默默地想著。
忽然,她感覺到了什麽,站起來,走出修煉室,打開洞府的石門。
“我又回來了”陌天歌站在洞府外,似乎正要給她傳訊,看到她,有些無奈地攤攤手。
聶無傷詫異:“你不是去找凌雲鶴了嗎?事情辦完了?”
“看我這樣子,像是事情辦完了嗎?”她歎了口氣,走進洞府,“不介意我繼續在這裡住下去吧?”上次交洞府租金的是聶無傷。
“隨便。”聶無傷說,關上石門,開好禁製,又問,“怎麽回事?”
整衣倒茶,在石桌旁坐下,陌天歌道:“我回不去了。”
“啊?”聶無傷一怔,表示不解,“什麽意思?”
“我回不了天極了。”陌天歌說。
“……”聶無傷呆了好半天,才回味過來,她不可思議地說,“你的意思是說,你來的路行不通了?”
怎麽來到天極,陌天歌並沒有詳細地與聶無傷說過,聶無傷也知道,這樣的事多半是秘密,她就沒多問。雖然並不知道內情,但看陌天歌一直沒放心上的樣子,她猜到她的路一定很安全。可是,現在陌天歌居然說她回不去了?
既然通道已經消失了,這就算不得秘密。陌天歌乾脆一五一十地把那條路以及南極島消失的事告訴她。
等她說完,聶無傷半晌無語。五千年一直存在的通道,居然就在她跑來雲中的幾年後塌了,她還能說什麽?這已經倒霉到了一定的境界。
好一會兒,聶無傷問:“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陌天歌苦笑:“還能怎麽辦?只能另外尋路了,總不能就這麽留在雲中。”
“嗯,你可不是我……”聶無傷想了想,“如果尋不到,你打算橫渡南海?”
“是啊。所以我才跑回來找你。一是,想橫渡南海,總要實力更強些;二是,這件事情你做過,來問問你的經驗。”
聶無傷沒有猶豫,說道:“我之所以能安全到達雲中,一是運氣,二是靠著從師父那裡偷來的寶物。實話與你說吧,其中運氣佔了很大的因素,若是靠著一件法寶,就可以安全橫渡南海,雲中和天極又豈會這麽多年都沒有來往?不過,你若需要的話,到時我可以將那件法寶借你。”
陌天歌聞言一怔:“這……”她來問聶無傷橫渡南海的經歷,卻從未想過她會願意將法寶出借。法寶這種東西,是修士最珍貴私密之物,哪怕是好友之間,也是不會出借的,而且聶無傷既然是靠著這法寶才能安全到達雲中,說明此物十分強大,絕對是極珍貴的頂階法寶。最重要的是,她回天極之後,還不知道會不會再來雲中,若是不來,那可就是一借不還了。
聶無傷看到她這神色,已經明白她在想什麽,淡淡說道:“你不必多想,此物或許很強大,可對如今的我而言,已經沒有用處了。”頓了頓,又道,“等你真的要橫渡南海的時候再說吧,凌雲鶴那事呢?你沒辦完,難道他不認帳?”
“我沒見到他。”陌天歌望著聶無傷,再度苦笑,“你大概不知道,外面已經大亂了吧?”
“什麽?”聶無傷詫異,“怎麽回事?”
陌天歌歎了口氣:“這事說來複雜……”
花了些時間,她將出去之後的所見所聞一一向聶無傷說明。雖然其中大部分都只是傳聞與雲中的典故,可這些事情聶無傷聞所未聞,聽得津津有味。
“雲中居然有這樣的傳說……”聶無傷聽罷,甚是驚奇。
雖說雲中的修仙界,比起天極來說要大得多,可境界上,並不比天極的修士高多少,但是,這五聖的傳說如果是真的,那雲中的歷史,卻要比天極輝煌得多。
天極有史以來,也不過傳聞二人化神成功,而且,還找不到任何實證。但五聖卻不一樣,他們有五件聖物傳世,其中大部分又有門徒傳人,可信度要高得多。
“天魔塔,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法寶,能被稱為聖物。”就算這五件聖物只是開啟那神秘空間的鑰匙,必然也不是凡品,何況,傳聞中這天魔塔可是魔尊最強大的法寶。
“怎麽,你有興趣?”陌天歌瞥了她一眼,“你已經是魔修了,若能得到這天魔塔,想必實力就會大增,好啊”
“好也沒用。”聶無傷不傻,白了她一眼,“別說以我現在的狀態,不宜在外行走,哪怕可以,我能爭得過那些修士麽?倒不如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的好。再好的寶貝,也沒有命重要。”
聽得這話,陌天歌笑而不語。在這一點上,她跟聶無傷比較一致。她們又不是壽元將近晉階無望的修士,何苦冒著生命危險去爭這一點點可能?還不如按部就班地修煉,晉階還快些。
分別還不太久,兩人都沒有久別重逢的感覺,說完這些事情,就回到了之前的狀態,各回各的修煉室,各做各的事情。
陌天歌布下禁製,進入虛天境,將三隻靈獸放出來,任由它們玩耍,自己則坐在修煉室內,默然沉思。
她的三隻靈獸,小凡雖然會說話,卻太天真,飛飛倒是夠聰明,可那個性與人類太過相似,對於跟自己無關的事根本沒興趣。如此,回天極之事只能她只能自己琢磨。
想了一會兒,不由地想到雲中此次動亂。
五聖傳聞,五件聖物,除了天魔塔,還有天羅地網。她又取出自己的那個天羅地網,卻是越看越覺得古怪。此物氣勢確實不強,可上面的靈力著實厲害,她試著用自己的靈氣去攻擊,可結果卻是泥牛入海,絲毫不起作用。
難道此物就是傳聞中慧因大師的天羅地網?不可能吧?如果是這樣,也太不可思議了,這只不過是她無意間收取的一件法寶,怎麽可能就是佛門聖物?而且在此之前,還是在兩個築基修士的手上。
若是尋到當初她放走的那個佛修,說不定能搞清楚是怎麽回事,可惜,那人是何身份來歷,她根本沒有問過。
看了一會兒,仍舊將天羅地網塞回去,猶豫了一下,卻是取出了一柄鏽跡斑斑的鏽劍。
這便是當初她從玄月魔君手中換得的扶生劍。此劍雖是鏽跡斑斑,卻是氣勢非凡,其中風雷之勢隱動,一看便知並非凡品。
不過,這劍被魔氣腐蝕太嚴重了,看不出絲毫的靈氣,劍身都是黯淡無光,若是不仔細看,只怕就被人當作是一柄廢劍。
想了一會兒,陌天歌站起身,走進煉器室。
看到煉器室內熟悉的布置,陌天歌站住了,不由地回想起曾經與秦羲在煉器室煉製天地扇的情景。
她的煉器之術實在不怎麽樣,這裡的每一個小部件,都是出於秦羲之手。那個時候,他們兩人在這裡關了數年,日日討論著如何煉製天地扇,一次一次地實驗……
其實,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很少會膩在一起甜蜜,更多的時候,他們談論心得,交流感想。雖然不夠甜蜜,可這樣的日子,回想起來卻是滿滿的幸福。
道侶道侶,結伴尋仙問道的伴侶,這就夠了。你儂我儂,如何抵得過漫長歲月裡的相依相伴,不離不棄?
離開天極十年,他們已經分別十年,其實陌天歌想念的時候並不多,可此時身在他們曾經相伴的地方,撫摸著他曾經用過的器物,一時就覺得思念洶湧而來,將自己淹沒。
這麽多年沒有回去,他可還好?是否已經出關了?會不會擔心她?如果知道她回不去了,他是不是會來找她?
曾經相處的那些畫面,不停地在腦海裡浮現。
那個冷淡寡言的秦師兄,那個帶著她逃離雲霧山的守靜真人,那兩個月的相伴。那個冒著風險去救她的秦師兄,那個看到她卻冷漠轉身的守靜真人,那三十五年的隔閡。
那個時候,他們是多麽地自以為是,在別的事情上能夠精明算計,可在感情之事上,卻總是胡亂猜測著對方所想,抱持著自尊而不肯放下身段,坦誠相待。
幸好,他們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沒有浪費上天的緣分。回想當初,他們的相遇是如此地巧合。如果父親沒有與他同行,他們之間就不會有交集;如果二叔沒有帶她離開,幼年的她在玄清門長大,必定只會將他當作前輩;如果不是他正好去了雲霧山,他們就不會有機會以同輩的身份相識……
只要差一點點,他們就會擦肩而過。幸好,父親托付的人是他;幸好,在她年幼的時候,他們並不相識;幸好,他們相遇之前,她已經長大。
越是回想,就越發地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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