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是被他們間接逼死的,雲霧山於她有大仇,大仇在身,怎能軟弱害怕!
可奇怪的是,秦羲帶著她落下來之後,竟無一人前來探問。兩人就這麽大搖大擺地進了山門。
走了一陣,陌天歌奇怪道:“秦師兄,這不是往萬法閣的方向嗎?”
既不是去南峰,也不是去北峰,這條小路隻通向萬法閣,根本沒有其他目的地。
秦羲沒否認,只是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陌天歌也就不再多說,跟著他前行。
到了萬法閣的門口,用令牌開啟陣法,兩人就進了山洞。
陌天歌走在後面,不知道秦羲做了什麽,她進去的時候,看到守萬法閣的弟子已經全部陷入昏睡。
隨後。秦羲便帶著她走到最中間的那個洞口,雙手連結了數個繁複無比的手印,最後一道靈氣打在石門,石門竟無聲而開。
看到她驚訝的神色,秦羲笑笑:“有幸跟隨門內一位結丹師祖來過,就記下來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陌天歌卻知道,這需要眼力與悟性。結手印可不僅僅只是手勢,還需要相應的靈氣運行,正是因為如此,那些丹方才會那麽貴,煉某些丹藥需要特定的手印,要慢慢地揣摩,才能運用自如。
她自問自己沒有這等本事,看過一遍,腦中也隻記得些許,靈氣運行更是全無頭緒,這也是她煉丹煉器全無涉獵,對手印不熟的緣故。
秦羲取了一張符遞給她:“貼上隱身符,免得觸動禁製。”
陌天歌接過,心中有些複雜。隱身符有價無市,她也只有過一張,還是二叔找了許久才找到的,比許多高階符籙都要珍貴,這張符籙所用的符紙她曾見過,所以她肯定是秦羲自己畫的。秦羲開始學畫符還只是兩年多前的事,短短兩年時間。竟然就能畫出隱身符,她自問自己絕無這等天資,不禁產生頹然之感——天資比她高的人太多了,想要有一番成就,實在不容易。
這個山洞,比煉氣弟子能進的要小一些,東西也不多,其中大多是奇形怪狀的物品,玉簡反倒不多,書籍更是只有寥寥一個書架,而且,上面還布著禁製。
陌天歌顧忌這些禁製,只是看了看,沒敢動手。秦羲卻完全不管,到處亂翻,看中的就丟進乾坤袋,這些禁製竟也沒被觸發。
看他行徑,陌天歌有一種荒謬的感覺,這位秦師兄混進雲霧派,難道就是來做強盜的?
過不多久,秦羲停了手。除了他收起來的,手上還有數件東西,直接丟給她:“這裡是門中結丹以上修士才能來的地方,這幾件東西對你也許有用,收著吧。”
陌天歌接過,默默地收進乾坤袋。不管怎麽說,是他的好意,沒必要推脫。
抹掉各種痕跡,兩人悄然離了萬法閣。
而那些看守萬法閣的弟子,隻覺得恍惚了一下,萬萬沒料到,在他們恍惚的時間裡,只有門中結丹修士才能開啟的藏書洞失竊了。
不提這些守洞弟子,秦羲帶著陌天歌繼續走在不明終途的小路上。
這條路陌天歌只知道是往北峰的,不過看秦羲輕車熟路的樣子,應該是常走的。
兩人走了一陣,進入北峰。面對北峰的陣中陣,秦羲只是祭出一枚令牌,便安全地帶著她進入其中。
然後又是七拐八彎,等到眼前終於出現建築,陌天歌已經辨不清南北了。
秦羲仍是悄悄破開禁製,帶著她走進一個園子。
進入其中,隻覺鼻端滿是藥香,周身靈氣滿溢,原來此處竟是個藥園。
秦羲仍然讓她站在一邊,不過這次他沒有左右查看,而是早有目標地取了數枚靈果或是靈草,才又帶她離開了此處藥園。
陌天歌這下是明白了,這秦師兄根本是來順手牽羊的。那萬法閣他不熟。此處藥園卻是熟悉的——幾年前,他得了北峰一位築基修士的賞識,在丹房謀了個差事——想必早就看好這些靈草,趁機摸走。
這讓她很無語——那個雖然冷淡但頗有君子之風的秦師兄,形象完全崩塌了。
摘完靈草,陌天歌默默跟著他繼續走,心中在想,不知還有哪些倒霉的地方被他看上了。
一刻鍾後,她目瞪口呆。
雖說她早有心理準備,可還是沒料到,下個地方居然會是歸元殿!
歸元殿是什麽地方?這可是雲霧派掌門的居所!歷代掌門,掌權之時都在歸元殿居住,最後一代掌門方定嶽在紫霞宗被殺,如今這裡住的就是那江脈主!
她怎麽也沒想到,秦羲居然如此大膽,眼下只能硬著頭皮跟他悄悄摸進了歸元殿。
歸元殿內,處處禁製,也不知道他怎麽做的,兩人一路行來,這些禁製竟形同虛設,根本沒被觸發。而且,也沒有被守殿弟子發現。
她心知必是秦羲做了什麽,可這些手段一般都是秘術。所以也沒問出口。
兩人在歸元殿轉來轉去,避過數撥守殿弟子,最後竟又從一處禁製進入石道。
陌天歌便是對歸元殿再不了解,也知道這樣的禁製防護絕對是重地,但她已經沒想法了,雖說秦羲膽大妄為,可也是人家有本事,她都看不出來是什麽禁製,就被他輕輕松松解決了。
禁製後的石道,彎彎曲曲不知多長,兩人走了許久。也沒走到頭,偶爾有一兩個石室,裡面有些許寶物,但秦羲卻看也不看一眼。
陌天歌心中了悟,他必是衝著某件寶物去的,這些東西並不是他的目標。
又走了片刻,到達一座石室之前,秦羲忽然抬手讓她停步,隨後,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截桃枝。這桃枝上綠葉如新,桃花吐蕊,似乎剛從樹上摘下一般。
他低低念了幾句,一揮手,桃枝立在地上,一陣芬芳,兩人周圍便慢慢浮起一層結界。
“秦師兄?”陌天歌疑惑,低聲叫道。
秦羲只是豎起食指,示意她不要說話。
兩人在石室的夾道中站了一會兒,陌天歌就聽到石室傳來聲音。
“林師兄,這九龍鼎如何?”
這聲音……是那個江脈主!
陌天歌抬頭看著秦羲,希望他能說明一下這是做什麽,這個江脈主在此,好像還有一個結丹修士,他們兩個小修士蹲在這是找死麽?!
可秦羲只是向她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
安靜了一會兒,才聽到另一個聲音,言辭並不客氣:“你要什麽?”
江脈主乾笑幾聲,說道:“林師兄,你如今是金刀門的脈主,我是雲霧山脈主,怎麽說,我們情況相同,應該多親近才是。”
另一人卻輕哼了一聲:“老道可不敢與江脈主相提並論,您可是紫霞宗合並雲霧山的大功臣,我林某人不過是個老不死的老道,還不知有幾年好活,與您多親近。怕折了壽!”
此話說得諷刺,陌天歌隻覺得,這聲音這態度好像有點熟——對了,築基丹試練之時金刀門帶隊的那個道人,不就是金刀門脈主麽?
此事陌天歌後來也聽了些許閑話。這林道人是金刀門的前掌門,後來壽元將近,便將掌門之位傳給了金掌門,誰知紫霞宗之變,金刀門遭逢大難,金掌門與數位結丹修士就此身殞。金刀門實在勢弱,與紫霞宗根本爭不起,這位前掌門隻好向紫霞宗求情,金刀門自願歸入此霞宗,請他們停下清洗。後來,紫霞宗覺得他聲望夠高又壽元將近,既能收買人心又不怕出事,便任命他做金刀門的脈主,這位退下來的前掌門,隻好又站在了風雨之前。
這位林脈主,是為了金刀門其他弟子,才做了紫霞宗任命的脈主,自然看不起投靠紫霞宗,出賣雲霧派的江脈主,說話也極盡刻薄。可因為他聲望極高,連紫霞宗那邊都十分尊重他,江脈主也不敢得罪他。
話到此處,眼下他們顯然話不投機,江脈主果然只是笑了兩聲,轉了話題:“不瞞林師兄,小弟遇到一件難事,想請林師兄出手。”
林脈主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就是你那曾孫對門下女弟子意圖不軌,結果把命丟了的事?”
“……是,殺我曾孫之人,不巧被人所救,那人是……”
聽到此處,陌天歌忽地腦子一麻,身子軟了下去。
秦羲將她輕輕扶靠在石壁上,聽到石室裡傳來林脈主的聲音:“江脈主,你這九龍鼎我受不起!”
那江脈主連忙道:“林師兄,我不是求您殺了那人,只是想請您把他困住,讓我有機會報仇就行。”
林脈主卻只是冷哼一聲:“此事不必再提,老道便有那個本事,也不會做的,你當我不知道這人背後有個元嬰修士嗎?”
“林師兄,玄清門遠在萬裡……”
“江脈主!”林脈主忽然厲聲道, “你家的仇,你自家去報,想害我金刀門惹來滅門之災嗎?這九龍鼎我要不起!咱們話不投機,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不必送了!”
話落不久,石室的門忽然打開,一個老道氣衝衝地走出來,那江脈主跟在後面,又惱火又不敢翻臉,兩人仿佛根本看不見貼在石壁上的秦羲與陌天歌,就這麽走了。只是,那林脈主臨走之時,似乎往這邊看過來一眼。
過了片刻,那江脈主回轉,滿臉惱怒之色,可等他跨進石室,卻發現石室中已站了一個青年。
他神色駭然,立刻祭出法寶,喝問:“你是誰?!”
這青年微微一笑,卻不回答。他不緊不慢地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柄劍,拔出劍身。只見此劍通體金色,劍身上跳動著火焰,氣勢驚人。
“三陽真火劍!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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