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裡道路曲折萬般,他不通陣法,一時也是難以找到正確路徑。
要說強闖的話,除非他心光強悍到能一舉摧破整個陣法的程度,方才能直接衝了出去,這顯然是無可能辦到的。
他心下忖道:“這回若得出去,當要研修一番陣法了。”
不過此刻,他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了。
他一揮袖,亮光一閃,便見一隻隻及他腰身的小東西蹦了出來,其模樣如同鼠兔,耳朵短小,渾身由一團細密的光霧所組成。
此是“舊靈”,他為其取名為“寶君”。
這東西擅長找尋隱秘之地的奇珍,天生能夠在各種複雜的道路和地形裡穿行,許能在眼下幫助到他。
就算此法不成,也總比他自己一個人摸索好上許多。
待傳意過去後,“寶君”耳朵動了一下,就轉過身,往一處蹦跳而去。
張禦也是跟了上去,可是前行許久,也並沒有能從此地出去。
這個時候,寶君卻是兩隻小爪子捧了一塊玉石過來,並討好的看著他。
他目光一落,認出這是修道人所留之物,伸手將這玉石拿上來,看有兩眼後,他意念入內一轉,不由眸光一動。
這東西卻是倪翼在此前留下的,這一位通過推算陣機,找到了出陣之路,但是怕其余同道被困無法得出,於是把出陣之法留在了這裡面,指望若有同道經過,或可拿去一觀。
張禦對寶君言道:“做得好。”
其實偌大一個陣法,因為所有人都被禁陣分隔開來,在找尋出路之際,大多數人根本不會去留意這麽一小塊玉石,可偏偏寶君卻是擅長尋寶,所以才找到了這東西。
他把玉石之中的內容看有一遍之後,不覺點頭,他縱然不明陣理,可只要按著倪翼所告知的路數行走,卻也是有極大機會走了出去的。
他想了想,伸指一點,一縷心力寄托其上,這玉石便飛空而去。
這東西留在原地未必有多少人能夠見到,可是飛空轉挪,就極可能被同道所撞見,那便能帶得更多人出來。
他先是收了寶君回來,在原地默立片刻,待把那路數完全理清,便就一振袖,邁步走去。
而此時此刻,最高處的台殿之中,無比強猛的法力狂潮正呼嘯來回,震動大台。
當修道人法力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那也無需玩弄什麽花巧,直接壓上去就是了。
陸宣和此刻便是如此,他一個人站在高台之上,重重法力如巨浪一般對著下方壓去,俞瑞卿和梁屹二人一時根本攻不上前。
梁屹沉著應戰,他冷靜傳聲道:“兩位道友,我們先守好自身,再尋機會。”
俞瑞卿和在遠處推演陣機的倪翼都是點頭。
他們現在寧可無過,不求有功。
一來他們也是極為忌憚陸宣和的咒法,生怕一不小心就中了什麽算計,二來他們也是看出,陸宣和應該就是那個此番意圖勘破門關,求取上境的修士。
現在他們只要將此人拖住,那麽這位自然是成不了玄尊的。
而外面還有不少他們的同道,只要拖延下去,一定會有更多人趕來,這人神通法力再高,也擋不住這許多人圍攻,所以時間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陸宣和在與三人鬥戰之中,不斷催動手中金鈴,鈴音也是一直在響個不停,可戰到此刻,卻見三人一直不為所動,
心下也是不覺遺憾。 顯然先前失機過一次之後,三人已然用心光法力填補了這一方面的漏洞,現在固然還能通過鈴聲來消耗此輩法力,可已不可能憑此輕易找到三人的漏洞了。
大約半刻之後,倪翼通過陣盤之中的反覆調算,終於是找到了陣機所在。
他伸指對著陣盤一點,上面閃動出無數符籙流光,而後揮袖一擲,這東西一下飛起,對下方照出一縷縷靈光,霎時就將陸宣和製拿的那一部分陣力給分剝了出去。
他又從袖中摸出一枚護身丹藥,吞服了下去,而後也是縱身加入了戰圈。
陸宣和一笑,不以為意。
到了他現在這一步,些許陣力的彌補對他並無太大用處了,就算沒有了這些,外面又加入一人進來,他一樣能佔據上風,
他也是看出三人有拖延的意思,為了避免同時對付太多的敵人,故他又是加了幾分法力上去,由於前氣未絕,後氣又生,高台之上幾是形成了一股法力漩流。
梁屹等人感覺自身好如陷入了狂浪之中的小舟一般,只能被動招架,什麽神通法術都是施展不開,心裡也是震動不已。
並且越是鬥戰,感覺自身鬥志越是難以伸張,到了後面,隻覺對面這人根本難以應對,生出了一絲退縮回避之意。
梁屹第一個發現不對,他提醒兩人道:“兩位,我們許當是中了咒術了。兩位千萬要持住心神,不能有所動搖。”
俞瑞卿、倪翼二人心頭一凜,他們內視自身,果然發現了不對,都是設法凝定心神,但是場面上的弱勢卻仍在繼續,而且在往敗戰一面不停滑落下去,看去怎麽也無法板回來了。
陸宣和這一門,越是厲害的咒術施展條件越是苛刻,往往需要事先做好準備才能起作用,所以實際並不擅長正面勝戰。
但是除了那些厲害法咒之外,他卻還有一些“常咒”,往往代替了神通的妙用,也是令人防不勝防。
如今他身上有兩種“常咒”,其一為“沮心之咒”,只要與他法力氣機碰撞,則必會落中,會視對方心氣意志強弱造成不同影響。
在戰鬥過程中,只要不曾將他挫敗或是擊退,那麽這咒力就會越來越強,梁屹等人也是受此咒影響,哪怕自身意識到了,可仍舊在變得越來越是虛弱。
而另一咒為“折回之咒”,每過一段時候,陸宣和自身就會有一瞬間的失神,咒力越強,則越有可能露出破綻。
此咒看去好像完全就是用來妨礙自身的,可他這一門就是如此,講究生死易機,陰陽對立,要想“勝人之咒”起作用,則必須有一門“害己之咒”相隨,所以他也不敢持拿太多常咒在身,要不然一個運使不好,反把自己陷了進去。
而此刻隨著鬥戰深入,他也是有了新的發現,不止是是法力運轉,越是使用咒法,化消藥力便越快,且這裡還不拘是害己之咒還是勝人之咒。
意識到這一點,他差點忍不住給自己下一個厲咒。
他心中也是了然,此番窺視上境,自家老師非但對他法力有一定要求,還要他對咒法的掌握達到一定程度。
這或許並非是對他一個人的,而是對孟申、蘇靉等人的要求,只是這兩人被他吞了,所以所有要求也就落到他的身上。
對此他倒也毫無怨言,既然承受了這麽多的好處,那必也需承擔相應的付出。
可就他轉念的時候,忽然氣機一滯,法力也是停頓了一瞬間,這卻是那“折回之咒”在起作用了。
梁屹畢竟也是玄尊弟子,根基深厚,雖不知對方出了什麽問題,可他卻不會錯過這難得機會。
他心意一使,那飄行在上方的易蛇忽然往下一落,身軀盤旋上來,一下將陸宣和身軀纏住,竟將其生生定在了那裡。
俞瑞卿和倪翼見狀,當即各使神通,重明觀想圖雙目之中射出一道清光,倪翼則是伸手一點,一縷白氣便衝著其人飛去。
本來他們以為這一次便不能製敵,也能扭轉被動局面,然而神通落下,卻發現陸宣和竟然毫發無傷的站在。
倪翼心頭一震,驚疑道:“反身咒?”
陸宣和微微一笑,方才他擒捉了那些修道人進來之時,也是順手在此輩身上種了下了法咒, 現在正是用上這些人的時候。
以法咒避開了神通之後,他身形如煙氣一化,從中遁了出來,身為玄尊大弟子,脫身遁法也是必然要掌握的。
而“折回之咒”這一回發作,卻是使得他又化消了一部分藥力,身上法力又一次拔高了一些,一時氣勢更盛。
梁屹感覺到敵人愈強,己方愈弱,這樣下去恐怕拖不了多久,傳聲道:“兩位道友,若不想辦法,我們難有勝算,倪道友,你去後方陣禁之中接引更多道友到此,我與俞道友在此阻攔此人!”
倪翼知此刻遲疑不得,道一聲:“好!”
梁屹喝了一聲,天中易蛇翅翼一張,發出銳利尖嘯,整個殿台也是因此顫動起來,同時有一輪如烈陽一般的赤光自這觀想圖上照射而出,霎時遍布整個高台。
俞瑞卿也是與他配合,重明觀想圖尾羽一擺,霞光四溢,往陸宣和卷來。
倪翼趁此機會,化一道遁光飛出了大殿。
陸宣和瞧出兩人神通厲害,不得不凝神應付,只是他悠悠聲音自光芒之中傳出道:“你們使動這般耗用法力的神通,只是為了掩護這一位退走,何其愚蠢……嗯?”
在感應之中,方才走出去的倪翼此刻竟然又往回轉來,而他並非是一個人回來的,還有一道無比強盛的氣機與其在一處。
他目光望了過去,便見一名身著大氅,持拿長劍,身上心光玉霧環繞,望之有若神人的年輕道人自殿台之外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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