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遇抽過紙巾擦了嘴,“舅舅說的,真討厭,怎麽就不能保密呢。”
“真神奇,還真有平行時空,還能任意穿梭。”季珹震驚過了,如今表現也算平淡,他想起自己的夢,想要求證。
顧子遇一眼看穿了,“天機不可泄露,且命運軌跡不一樣,過去的事情別問了,免得給自己添堵。”
“有件事我一定要問清楚,蔣君臨的腿是誰撞斷的?”季珹眉目中透出幾分戾氣來,“我要永絕後患!”
“……”顧子遇蹙眉,“我爸死了,媽媽死了,我也死了,你怎麽沒想過報仇,就像給舅舅報仇,你好偏心哦。”
“你們一家都掛了?”
“不然呢?”顧子遇沒好氣地說。
這一點季珹倒是很意外,“誰是凶手?”
顧子遇不想多說,他感覺自己總流鼻血和說多了上一輩的事情也有關系,“泄露天機會短命,你忍心看我英年早逝嗎?”
季珹覺得顧子遇在信口開河,可他神色卻又很認真,明顯不願意說。
“難道你沒想過,是你撞斷舅舅的腿?”
“不可能!”季珹惱羞成怒,“我斷然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那可說不準。”顧子遇淡淡說,“畢竟在那邊,舅舅可從來沒接受過你,心無旁騖搞事業,你偏執,陰暗,在巴黎時做的事情,你都忘了?就你那心態,撞斷他的腿,把他關小黑屋,太正常不過了。”
季珹如五雷轟頂,子遇不願意多提,難道真的是他撞斷了哥哥的腿。
真的是他嗎?
他要永絕後患,就是要殺了自己?
顧子遇很難把兩個季珹聯系起來,雖然他們本質是一個人,都很偏激,病嬌,可如今季珹藏的很好,用溫柔的羊皮把自己的狼尾巴藏起來。
“那我真的該死!”
顧子遇,“……”
其實他也不知道是誰撞斷蔣君臨的腿,上一世他們都不知道蔣君臨是極道暗主,至少他不知道,舅舅也一直像隱形人似的,華蘭銀行又失控,蔣家家破人亡,很多事情難以追究。
可不曾發生的事情,不必庸人自擾。
顧子遇吃過飯後,黎江派人送他回去,季珹去找蔣君臨,兩人約在餐廳裡吃飯,蔣君臨回來後也忙得腳不沾地,顧瓷有一個醫學研究項目在關鍵階段,最近極道的事情,都交給諾斯,顧瓷一心忙著自己的項目,蔣君臨要處理的事情也很多。
這頓飯吃得格外的沉默,季珹最愛吃的黃花魚,一口都沒動,蔣君臨坐下來後一邊吃飯一邊回郵件,若是應酬局,他一般不會看手機,可季珹不是外人,他沒那麽多講究,抬頭看到季珹一直夾著牛腩吃,蔣君臨察覺到不對勁,放下了手機。
那幾份郵件再重要,也沒有眼前人重要。
蔣君臨不動神色地夾了黃花魚的魚肚部分放在他的碗裡,“有什麽煩心事嗎?吃飯也心不在焉的,是想陸知淵的事情嗎?”
季珹回過神來,看著蔣君臨的眉目。
暖黃的燈光下,蔣君臨的眼睛深邃而專注,從容,又鎮定,他一向是運籌帷幄的男人,季珹無法想象他斷了雙腿,坐在輪椅上的模樣。
“哥哥,在巴黎時,我關著你時,你恨過我嗎?”
這話,季珹也不是第一次問了。
蔣君臨放下了筷子,往後靠了靠,心中琢磨著季珹的心思,是夢境對他的影響太深了嗎?這問題,季珹也曾問過他。
季珹說,“我當年偏執,陰鷙,曾經真的想過要打斷你的腿,讓你一輩子都走不了路。”
他把自己最陰暗的一面,剝白在他的面前。
醜陋,罪惡一覽無遺。
“為什麽?”蔣君臨明知故問。
季珹看著餐桌上的黃花魚,挑眉笑了笑,“我從來都不會喜歡一個人,卻又笨拙地想要得到愛,五角洲教會我的,只有掠奪,霸佔,沒有真心。我外表光鮮亮麗,內裡卻是腐朽糟粕。我就算剝開了胸膛,別人也看不到我的心,我知道自己是一個爛人,心中自卑,想要的東西,隻想狠狠地拽在手裡,權力一樣,人也一樣,權力我可以得到,人卻行,你是活生生的人,有愛恨,也有喜怒,不可能乖乖地被我拽在手裡,我就想……如果你變成了一個玩具呢?我就可以隨意地拽在手裡。”
蔣君臨,“……”
我謝謝你了!
沒想過把我變成一具乾屍。
“我是不是很糟糕?”
“有點。”蔣君臨煞有其事地點頭,是挺糟糕的。
“我知道。”季珹有點沮喪,其實他如今多多少少,還殘留著這種想法,蔣君臨就是那根線,這根線要是斷了,那些藏在心裡的想法,一定會失控,他有預感,會釀成悲劇。
蔣君臨徹底失去了食欲,挪了一下椅子,靠近了季珹,“為什麽突然要剝白自己曾經的心意呢?”
“我被噩夢嚇到了。”季珹驚恐地看著蔣君臨,“你的腿,是我撞斷了,那該怎麽辦?”
“季珹,看著我!”蔣君臨目光堅定地看著他,一手握住他的手臂,“我好端端地坐在這裡,什麽都沒發生過,你為什麽要被夢境困住?”
“我……”
“那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和你我無關,就算你曾想過,你也沒有付出行動。”蔣君臨豁達,“你沒有付出行動,我不會怪你。”
“可有一天,我付出行動了呢?”
蔣君臨眼神一沉,“相信哥哥,你永遠不會有機會的。”
季珹聽明白他的意思後,目光一亮,所有的頹廢都一掃而空,蔣君臨算變相的給他一輩子的承諾,季珹沒想到自己坦白曾經陰暗又惡毒的心意後,還能得到一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