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良東已從醫院回來,親自過問案件,今天一整天本來是在醫院陪陳良友動手術,沒想到會出蔣君臨車禍的事情。
子遇和諾斯醫生也都到場了。
在他們來前,資料已基本整理好了,司機的背景網絡上有的全整理了,也有調查員連夜去了他家裡,貨運司機並未酒駕,就是疲勞駕駛,他從外省運貨到A市,2200公裡,中途就休息過四個小時,長途使得他疲倦不堪,加上司機有一點青光眼,不太適合夜裡開車,所以貨車失控撞到蔣君臨,從監控,司機的言行舉止,怎麽看都是一場沒有預謀的突發事件。
司機甚至做了測謊,也通過了。
“所以,這是一場意外?”諾斯醫生不太能接受這樣的調查結局。
“表面證據看是一場意外,請你相信我們的調查員和系統。”陳良東說,“若是有人預謀,我們也一定會調查出來。”
顧子遇配合調查員去取證,大屏幕上是司機的家附近的攝像頭,顧子遇在翻找前幾天的錄像,每一個人都負責不同的區域,試圖找到可疑的線索。
司機今年三十八歲,有一雙兒女,妻子經營一個水果攤,日子過得還算小康,並不是很缺錢,兒子和女兒在對口學校讀書,成績優異,家庭關系和睦,夫妻恩愛,孩子都很疼愛爸爸,他不跑長途時經常帶一家人去露營,是非常和睦的四口之家。
妻子,孩子身體健康,老人在郊區生活,家中並無用大錢的地方,且他們積蓄存款尚可,若是為了錢,可能性不大。
諾斯醫生仔細翻看著資料,司機撞了人後,顯得很慌,一直在問他們是否撞死了人,他很害怕坐牢。
“他有青光眼,為什麽還要跑長途?”
“今年檢查出來的,他和貨運公司的合同簽到年底,本來跑到年底就辭職回家和老婆經營水果攤。”陳良東說,“青光眼不算嚴重。”
諾斯醫生蹙眉看著他的資料,“他還是一名退伍軍人?”
“對,我已經派人去查他在隊伍裡的情況。”
諾斯醫生點了點頭,從表面資料上看,的確沒有一點問題,運貨公司那邊也願意賠償調解,疲勞駕駛撞傷了人,賠錢了事,是他們常用的手段,一般的部門扣留不了多久,也會請律師來解決,可在陳良東手裡就不一樣,涉及到蔣君臨的生命安全,他有權無限期扣留司機,一直到調查結束。
陳良東見她神色疲倦,且已是深夜了,命人去煮了咖啡,“夜深了,這事調查也要幾天,你若要在這裡等就提提神,可我建議你回家休息,一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
“我能審問嗎?”諾斯問。
陳良東搖頭,“不行!”
程序上不符合,且也沒這種先例。
陳良東派人去調查時,諾斯其實也拍秦晚去調查了,所以秦晚沒有出現在醫院,也沒有在這裡,她比調查員去的更早一點。
蔣家。
季珹和蔣君臨都沒睡著,房間裡就點著一盞小夜燈,季珹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想著他曾經做過的噩夢,遍體生寒。
被窩下,蔣君臨握住他的手,“睡不著?”
“想事情。”
“想什麽?”
“你出事時,害怕嗎?”
“怕!”
季珹罕見的有些委屈,“你還有怕的事情嗎?”
“我怕再也見不到你。”蔣君臨側身,季珹也轉過來,兩人面對面地躺著,把彼此的擔憂都看在眼底,蔣君臨抬手描繪著他的眉目,“這麽好看的臉,再也見不到,那就太遺憾了。”
季珹知道他在緩解氣氛,卻一點笑意都沒有,“子遇曾說過,你出過車禍,坐過輪椅,我害怕,第一眼看著小瓷推著你進來,我魂都嚇沒了。”
他慌得連自己的傷都不記得了。
蔣君臨說,“命運的齒輪很奇妙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很細微的一件事情都有可能改變所有的走向,命運也好,歷史也好,都是如此。子遇和小瓷活過一世後,我就在想,宇宙中一定存有著很多,很多的平行空間,每一個空間裡的故事都不一樣。人和人的羈絆也不一樣,在那個世界裡,我遭遇不幸,脊椎被撞斷,一生只能坐在輪椅上,這一世未必會如此。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有一個平行時空裡,我不是極道之主,當年我沒接下極道,按部就班地上學,進了華蘭,我終其一生就是華蘭銀行的總裁蔣君臨,我會遇到從未有過磨難的你,仍會愛上你,我們會得到家裡的祝福,領養幾個孩子,安安穩穩地過一生。又或者也有一個時空裡,當年我回頭了,帶走了你,你一直都在我身邊,從不曾分離,我會教你讀書,寫字,送你去上學,你會成為光芒四射的設計師。小珹,宇宙裡有很多不一樣的故事,或許還有一個時空裡,我和你從未遇見過,沒人知道,所以不要去糾結,也不要去擔心未發生的事情,有風險意識是好事,可不要過於沉溺,若不然會自尋煩惱。”
“我只是怕在無盡循環中,該發生的事情,終究會發生。”
“可那些事,始終並未發生。”蔣君臨撫著他的臉,“你只需要看著眼前的我就行,或許,這就是一場意外。”
“你真的相信,這是一場意外?”
“子遇已把調查報告給我了,從表面看,就是一場意外。”
“我要看!”
“不行,太晚了,你要休息。”蔣君臨拒絕了他的請求,“你在養傷,你的傷比我重,等你睡醒了,我再給你看。”
他的話雖短暫地安慰了季珹。
季珹也因為養傷,的確需要睡眠,熬不住睡了過去,蔣君臨卻毫無睡意,他願意相信,這是一起意外,對誰都好。
蔣君臨養傷,工作暫停,顧瓷和諾斯分擔了他的工作,蔣家人心情喜憂參半,喜的是蔣君臨在家裡養傷,難得有空陪家裡人。
可憂的是,兩個病號,訂婚又要往後延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