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星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響,昨晚的夢不期然從腦海裡蹦出來,她頓覺手腳冰涼,滿心慌亂。
“莫叔,麻煩你開快點。”她坐直身子,催前面的人,臉色有些蒼白。
“怎麽了?”黎啟明發現她的不對勁,“怎麽臉色突然這麽差?”
“我擔心小姨出什麽事。”
黎啟明哈哈一笑,擺手,“這要是你這麽久不聽電話,我可能會擔心。你小姨,已經不是孩子了,有分寸的很,出不了任何事。”
可是,宋之星心裡還是非常的不安,一路上心都在打鼓。
原本黎老爺子還鎮定得很,可是,因為宋之星催了幾聲讓莫叔加速,黎啟明也莫名變得緊張起來。
一個小時的路程,老莫就把車開到了黎寒煙住的小區樓底下。一行人摁了門鈴,一直都沒有人來開門。宋之星從書包裡翻著備用鑰匙,平時明明隨手就能摸到,可是,這會兒越是著急,越不知道把鑰匙塞在了哪裡。
就這會兒,隔壁的鄰居似乎聽到了動靜,從家裡探頭出來和她打招呼:“星星,你回來啦!”
“阿姨,我小姨在家嗎?”宋之星還在摸鑰匙,一邊問。
“現在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今天一天沒見著她人。不過,昨晚回來的時候,我就看她不對勁。”
“什麽不對勁?”黎啟明沉聲問。
鄰居不認識他,沒應聲。宋之星忙介紹:“這是我外公。”
“哦,黎小姐的父親。”鄰居道:“昨晚她出門前高高興興的,和我打招呼的時候都很開心。可是後來,她再回來的時候,我就看她是哭著回來的。我看她情緒不對,也沒上前打招呼,所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
黎啟明一聽這話,眉心一跳。
他印象裡,他這小女兒,從懂事起,就很少掉眼淚。上次哭,還是大女兒和女婿雙雙身亡時。
“鑰匙找到了嗎?找不到直接砸門!”黎啟明下令,看了眼助理。
助理放下行李,正要砸門時,宋之星終於將鑰匙摸了出來,“有了!”
“快!”黎啟明喝了一聲,手裡的拐杖握緊。
宋之星將鑰匙插入孔內,那薄薄的金屬片握在手裡,隻覺得讓她通體發涼。扭開鎖,要推開門時,呼吸停了停,最終,下定決心,一個用力將門豁然推開。
廳內,並沒有人。
可是,她的車鑰匙和門鑰匙都在玄關處。
“寒煙。”黎啟明拄著拐杖,在屋子裡繞著圈,“寒煙!”
宋之星心裡從來沒有如此害怕過。她扔下書包,就往黎寒煙臥室裡衝去。臥室裡,和廳裡一樣,空蕩蕩的,並沒有一個人。
“小姨!”宋之星喚人,從更衣室搜尋而過,再到盥洗室,最後,筆直的衝向浴室。
“啊——”裡面的畫面,毫無預兆直衝眼裡,嚇得她驚叫一聲,身子猛地往後退一步,悔恨和愧疚的眼淚,猛地就從眼眶裡掉下來。
“怎麽了?怎麽回事!”黎啟明聽到這聲音,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見到裡面的畫面,亦是狠狠一震。雙目瞪得比鈴鐺還大!
黎寒煙此刻竟然泡在浴缸裡。不知道泡了多久,身體似乎已經有些浮腫,臉埋進了水底下。畫面,觸目驚心。
宋之星看著這一幕,隻覺得天旋地轉,快要站不穩。
不!不!不會的!小姨不會死的!
等回過神來,她像瘋了一樣衝進浴室,一把將黎寒煙的頭從浴缸裡撈起來,“小姨,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你不要有事!”
她蹲在地上,聲音都在發抖。手不斷的拍著黎寒煙的臉,語氣絕望,“小姨,你醒醒!你醒醒,你不要嚇我!”
她克制不住,哭出聲來,“我不和你爭了,我再也不和你爭了,好不好?我求你,你不要死!”
黎老爺子正處在極大的打擊中,根本沒聽清楚宋之星那些懺悔的話。等回過神來,助理已經率先一步跨進浴室。已經顧不得此刻黎寒煙正光丨裸著身體,他走過去,手指在黎寒煙鼻息下探了探,而後扯過架子上的大浴巾將黎寒煙一把裹住,抱出來,放平在地上。
他利落的兩手交疊擠壓著她的胸口,邊做急救處理,吩咐:“宋小姐,趕緊打電話到醫院讓他們準備急救,還有一絲希望。”
宋之星不敢耽誤一秒鍾,立刻跑出去打電話。驚嚇過度,又愧疚難當,每一步都很亂,一路踉蹌著走出去的。
黎啟明讓莫叔把車開到樓下,等著。這邊,宋之星打了急救電話後,助理已經抱著黎寒煙從浴室裡出來。宋之星稍微抓著一絲絲理智,從櫃子裡翻出幾套衣服來,隨手塞進書包裡,跟上去。
莫叔在車裡等著,見這情況,也被嚇壞了。但是,一句都沒多問,隻趕緊將車往醫院裡開。
一路上,黎寒煙並沒有醒過來,臉色蒼白得仿佛已經沒有了生命一樣。
宋之星不敢說話,雙手捏著校服裙擺,捏得裙擺上一片褶皺。黎啟明他一手抱著黎寒煙蒼白的臉,讓她靠在自己肩上,一手緊緊握著她冰涼的手,兩手都抖得厲害,“爸爸已經失去過一個女兒了,不能再失去你!”
老爺子傷心欲絕, 在商場上打滾了一輩子,精明狠辣,可是,這會兒,眼角卻泛著閃爍的淚光。
宋之星看在眼裡,隻覺得心臟被狠狠凌遲了千萬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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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醫院的時候,醫院急救室早就已經準備好,她被推了進去。
黎啟明要跟進去,被醫生攔在外面。他情緒有些激動,助理在旁邊安撫了一會兒,他才總算勉強安靜下來。
宋之星全程低垂著腦袋,不敢直視一下黎啟明。黎啟明好不容易冷靜了些,在長廊上的椅子上坐下。
“星星,你也過來坐。”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面上看起來雖然情緒好轉了許多,可是,從握著拐杖繃緊的手上,還是看得出來,他情緒並沒有太穩定。
宋之星亦步亦趨的過去,像是做錯了事似的,罪過的貼著牆壁站著,也不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