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輝似乎有些不忍,才道:“小小姐,你就別進去了。二爺現在已經夠傷心了,他一定不會想要見到你。”
暗淡,從眼眶裡浮出來。宋之星睫毛垂下去。
池煥見宋之星遲遲沒有進來,覺得奇怪,又回頭來找她。才發現她被攔在門外。
“怎麽又不進去?”池煥問宋之星。
宋之星往後退了一步。池煥皺眉。杜輝解釋:“池少爺,宋小姐沒有吊唁信,所以我們不能放人。”
“就她還需要吊唁信?她不是你們唐家……”
“池煥,我不進去了。”宋之星打斷池煥的話。杜輝剛剛也說了,她只是個不相乾的外人。池煥說得越多,於她來說,更像是自取其辱。
“你從j國那麽遠過來,不就為了進靈堂磕個頭嗎?不就是一封吊唁信!”池煥將自己的吊唁信拿出來,又將隨身攜帶的筆取出來,在信上寫了幾筆。不是猶城的字,宋之星看不懂。池煥將信往杜輝手上一遞,“這總可以了吧?”
杜輝看看信,又看了宋之星一眼,神色微深。最終,放下攔宋之星的手,“請吧。”
宋之星不知道池煥在信上寫了什麽,這麽有用,但是,她還是退了一步,“我不進去了。”
“為什麽?”池煥問。
唐禦不想看到她。她現在進去,也許更是雪上加霜。宋之星轉身,坐上池煥的車,“你進去磕頭吧,我在這邊等你。”
池煥也沒有勉強她,只是點頭,“那我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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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煥獨身一人進去,結果,沒想到唐禦這會兒正從靈堂出來透氣。唐禦見到他,微愣一瞬,兩個人視線對上,各有心思。池煥上前一步同他握手,“節哀。”
“謝謝。”唐禦只有短短的兩個字,嗓音是暗啞的。
而後,兩個人,錯身而過,池煥進去了。唐禦深沉的視線,望著那背影,有片刻的出神。走到門口,見杜輝正拿著吊唁信看著,他順手接了過去。杜輝張張唇,想說什麽,可是,還沒來得及出聲,唐禦已經看到了那封吊唁信上後面醒目的字。
是j國的語言——上面清晰的寫著:吊唁人:池煥及未婚妻宋之星。
唐禦呼吸加重,目光沉沉的盯著那幾個字好久。杜輝本以為他會發火,可是,沒想到,他最終只是異常平靜的將吊唁信合上。
真是好一個未婚妻!
“怎麽就他一個人過來?”出聲問,像只是隨口一問那樣,問得雲淡清風。
“小小姐也來了。”杜輝道。目光,往某個方向看過去。
唐禦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遠遠的,車內,那嬌小的身影映入他眼裡。
宋之星早就看見他了,從他走出來的那一瞬起,她的目光就一直定格在他身上。隔得不算近,看不到他此刻微小的表情,可是,她卻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疲倦和悲慟。
宋之星看著看著,目光朦朧了一圈。
唐禦的視線和她的撞在一起,呼吸加重,但只是一秒,他已經別開臉去。點了支煙,重重的抽了一口。宋之星突然難以控制,打開車門,疾步下車。可是,下一瞬,原本遠遠立在那的男人卻突然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去,沉步走入靈堂。
全程,沒有停頓。
更沒有回過頭來看過她一眼。
留給她的,只不過是一個冰冷而又無情的背影。
像是被人重重的擂了一拳,宋之星呼吸一窒,要跑向他的腳步硬生生頓住。她也僵立在那,看著那個人,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遠到,終於……連背影都不剩下……
她扯唇一笑。
眼淚,卻笑出了眼眶。
終於……她是真正的失去他了。
以後,不再有他的包容,他的支撐,他的守護,以及他的愛。
終於,她要變成一個人,要開始獨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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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之前有美術功底,所以宋之星最終選擇了在離猶城不遠的靈楓市美術學院念書,學的是室內設計。陳澄和她念的同一所大學。
自吊唁那天之後,直到現在,整整三年的時間,她再沒有回過j國,也沒有再和外公聯系過。黎氏得罪了唐家,和池家聯姻的事最終也因為她的不配合而不成功,黎氏現在是什麽樣子,她從未去了解過。
一夜之間,她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孤兒。沒有了牽絆,也沒有了掛念,這三年好似也沒什麽東西能在她心底掀起波瀾。
宋之星正在宿舍執筆畫馬上要交的設計圖。陳澄拍了拍她的肩膀,“馬上要放假了,你跟我回猶城嗎?”
她搖頭。
“那你又一個人待在學校?”
“嗯。”
“你一個人在學校,不安全。上回寒假就出過事,入室搶劫啊!你忘了?”
“我有工作要做嘛!”宋之星拍了拍手邊上的報紙,衝她挑眉,“這個暑假我可是接了好多好多兼職工作,兩個月忙下來,下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肯定就沒問題了。水彩很貴的,我得抓緊才行。”
“可惜我沒辦法留下來陪你。”
“你不用擔心我。這三年我都這麽過來的,放心吧,出不了事。”她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自己胸口。
“誒,你們這次回去,要不要找實習單位啊?”就在此刻,宿舍的門被推開,其他舍友邊進來邊聊天。
“當然要了,大四就要實習。桃子,你的實習單位你家裡肯定都給你找好了吧?”
桃子是她們宿舍的富二代,嬌滴滴的小公主。她正在修剪指甲,聽到這話,從上鋪的蚊帳裡探出頭來,“我媽今天剛給我打電話,說是讓我進一個超級大公司。”
“什麽超級大公司?”
“唐氏集團。”桃子這話一出,宋之星正在畫圖的手抖了一下,拉出一條長長的線來。她趕緊拿了橡皮擦將線擦掉。陳澄看她一眼,沒有出聲。
“而且,是總部哦!”桃子語帶炫耀。
“是不是真的啊?總部怎麽可能會要實習生?”